萧家庄南边五十里的官道上,黑夜下两匹骏马拴在路旁吃草。
冯智戴跟李雪雁二人依偎在不远处歇脚,看上去颇为狼狈的样子。
事情还要从两个时辰前说起,在赵德言的指点下,二人骑马带剑跟着冲杀出去支援,甚至号称李氏女侠的李雪雁冲的比冯智戴还靠前,冯智戴完全就是跟着陪跑的。
没过多久他就发现了不对,好像……方向不对呀!我们两个距离喊杀声越来越远了。
于是他叫住了李雪雁,想提醒对方,李雪雁这才坦白自己是故意的,她要趁机逃跑!现在皇帝就在萧家庄,等皇帝回长安的时候,就是自己被抓回去和亲的日子,那时就再没机会了。
冯智戴惊掉了下巴,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打仗的关口,郡主竟然要跟自己私奔?我是应该惊喜呢?还是应该惊吓?
思虑再三,冯智戴觉得不妥,就算私奔,也应该帮萧家庄退了外敌之后,否则对不起冠军侯的朋友之谊。
可李雪雁并不迂腐,甚至说丝毫不顾及礼法规矩。
“萧家庄戒备森严,高手众多,玄甲军天下无敌!冠军侯既然敢放任陛下亲自杀敌,肯定有万全之策。今夜的战局,多我们两个不多,少我们两个不少。难得有机会趁夜离开萧家庄,恐怕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要么你坐视不理,眼睁睁看我被嫁去高昌和亲。要么今夜就带我去岭南,今后我就是你的人。”
冯智戴被结结实实的将了一军,咬了咬牙,最终还是选择了爱人的幸福,于是二人就趁乱私奔了。
两个时辰顺着官道奔出五十里,直到马力耗尽,才不得不停下歇息。
冯智戴叹息道:“我们这么一走,怕是会给冠军侯带来巨大麻烦。今夜萧家庄遇袭是真的,陛下都披挂上阵了,我们却临阵脱逃,趁乱逃走……”
啰啰嗦嗦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心虚呢?还是本就这般优柔的性情。
李雪雁白了一眼,娇哼道:“怎么?让你跟我一起私奔,后悔了?记得最初追我的时候怎么说的?此生非我不娶!”
“现在我愿意舍了一切,陪你去那岭南蛮荒之地,你却不敢了?”
“那好,我们回去,就当你我从来都不认识!”
说着直接站起来,作势要走!
冯智戴赶忙起身拉住,“哪里后悔?能跟你长相厮守,此生无悔!”
“只是,此来长安许久,蒙冠军侯照顾多日,你我可算都托庇在萧家庄,现在却无声无息的离开,甚至还要连累侯爷一场……”
“唉……今后怕再无颜面面对侯爷了。”
李雪雁也低下了头,想起襄城姐姐对自己的好,自己却不告而别,跟人私奔,今后还怎么回长安呢?
沉默片刻,李雪雁叹息道:“我自知此举对不起父亲,对不起陛下,更对不起襄城姐姐。可如果今夜不走,我就要被送去偏远的高昌,今生再也回不到大唐……呜呜!”
说着,朝北边跪下磕了一个头,悲戚道:“爹,女儿不孝,今后不能侍奉在您身边了。襄城姐姐,等雪雁渡过此劫,一定回来给姐姐赔罪。”
冯智戴搀扶起对方,安慰说道:“你且靠着我的肩膀睡一会儿吧。等天亮了我们再走,我们走的匆忙,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马儿没有精饲料,已经跑不动了。哎,我身上只有几十两银子,不知道够不够我们走到岭南。”
李雪雁笑了,指着自己马匹上的包裹,“放心吧,银两我已经准备好了,足足五百两!不出意外的话,足够我们南下的。现在我唯一担心的就是被追上。”
“我们两个不回去的话,他们肯定会派人来寻,不仅仅萧家庄,甚至朝廷都要派人。我们沿途星夜赶路,一路上换马不换人,一定要超过朝廷的八百里加急。”
“唉,我在房里留了书信给襄城姐姐,但愿他们能帮忙劝说陛下放过我们,否则的话……恐怕要连累你和岭南。”
冯智戴笑了,扯过身上的长袍帮对方搭好,“放心吧,等我们渡过黄河,朝廷的令使就不好追了。最多十天,我们如果能赶在他们的前面渡过长江的话……呵呵,长江以南,朝廷就鞭长莫及了。”
真的吗?
不是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吗?岭南也是大唐领土,你父亲还是大唐的上柱国呢,怎么听你的口气,就好像你们岭南独霸天南一样?
她虽然喜好习武,但毕竟年岁不大,也少出长安,所以朝堂上的事知道的不多。其实岭南还真的是天南一霸,大唐朝廷鞭长莫及。
曾经有一个说法,兵马一天能到的区域,是朝廷治理核心区,绝对的天朝统治国土;兵马一月能到的区域,是这个国家的实际统治疆域。
至于岭南?大唐的兵马跋山涉水的走到,需要两个月。
一天之后,萧家庄慌了,出去找人的长乐公主也丢了,这可怎么办?
“不好了,夫君,我在雪雁妹妹的房里发现了一封书信。她、她好像是留书一封,带着冯智戴走了。”襄城快步来寻萧锐。
走了?往哪里去了?
萧锐不解的接过书信,看完之后傻眼了,“他们这是?私奔了?连夜私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