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是我自己的想法，从两年前向您索要粮食时就已经决定。”古恩希尔德将道愚披在自己身上的长袍褪下，接客室的灯光变得暗淡，月光变得明亮了许多。

房间内一时间有些沉默，道愚没有去看跪坐在地上的古恩希尔德，古恩希尔德也没有进一步动作。

伴随着一杯茶水下肚，古恩希尔德有所动作，原本只是跪坐在桌边的她起身向道愚走去。

道愚开口了：“格温教你的礼仪，我教你的知识不是用在这个上面。”

古恩希尔德的动作一顿，但是她的步伐依旧，坚定，不可动摇：“大人的伟力希尔德无法想象。”

她缓缓开口，脚步不停，“第一次见面时，希尔德提出了那样无礼荒谬的要求，是因为希尔德在那一天便决定了要献身给大人。对外宣称将身心全部献给魔神大人，也指的是大人您。”

古恩希尔德在道愚身边停下，重新跪在地上，脑袋枕在道愚腿上，“请允许我，代表整个古恩希尔德族群，代替巴巴托斯大人，为你这么多年来的付出给予补偿。”

她抬起头看向了道愚，道愚依旧目不斜视，“‘价格’已经支付，‘价值’也得到了实现。这是你、巴巴托斯还有你们自己努力的结果，与我无关，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带着相应的战略目的。”

“可是，”古恩希尔德打断了道愚的话，“对于希尔德来说，您是整个族群的领导者，是驱散了希尔德的蒙昧和无知，为希尔德带来智慧之人。”

她顿了顿，“希尔德无以为报，只希望能将这个您瞧不上的，对于我来说无比纯洁和出色的身心完全交给你。”

“呵。”道愚起身，“那巴巴托斯呢？他为你们建立了庇护所，为你们带来了生存的场地，是你们的救命稻草，若是献身，也应该是巴巴托斯才对，难道你想献身给我之后，再去献身巴巴托斯？”

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朦胧的月光，“天下人熙熙攘攘皆为利来，你被这句话影响得太深了，你想把我捆绑在这里，帮助这里一直繁荣下去，亦或是帮助巴巴托斯，登上神座？”

说完，道愚敏锐地察觉到了古恩希尔德身体颤抖了一下。

“大人，我......”古恩希尔德想要辩解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一开始并没有这样的想法，只是想单纯地回报道愚的付出。

但是随着考虑的越来越多，她发现将道愚捆绑在巴巴托斯大人身边也是可以达成的目的，当然这一切都是道愚肯接受她。

“你走吧，所有的‘价值’已经被命运标上了‘价格’，巴巴托斯，或者说你们已经支付了这样的‘价格’，无需再付出更多了。”

道愚摇了摇头，将茶杯就放在窗边的小书柜上，转身向着接客室外走去，走到门口时，他顿了下脚步，“外面冷，把长袍也带上吧。”

刚走出接客室，道愚就迎面撞上了琪亚娜，道愚久久没有回房间，琪亚娜来看看，没想到接客室的房间亮着，她过来看看，但是她立刻注意到了地上跪坐着有些泫然欲泣的古恩希尔德，挑了挑眉：“免费的礼物竟然有不收的道理。”

道愚低头凝视着琪亚娜，“不合适。”

琪亚娜眼中的星空褪去，菱形的黄金瞳出现：“古恩希尔德，今晚别回去了，住我房间。”

道愚有些疑惑：“你这是做什么？她是整个领地的女王，也会是将来新王朝的女王，作为巴巴托斯的最为出色的眷属以及新王朝的女王，她的事情容不得半点仁慈和马虎。你也不是仁慈的人。”他的话引来了琪亚娜和古恩希尔德的注视。

原来在他心中，我竟然如此重要么？我竟然如此出色么？古恩希尔德听到道愚的话有些感触，两年来，她一直努力让自己变得优秀，就是期望能够得到道愚的重视，能够让她不那么遗憾地实现自己的小心思。

在她看来，如果自己不够优秀的话一定会被拒绝，没想到如今因为自己的优秀，遭到了道愚的拒绝，一时间她也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这不像你能说出来的话。”琪亚娜印象中，失忆后的道愚一直是嬉皮笑脸，喜欢随性而为，但是在努力这方面，琪亚娜不得不承认，道愚付出的不比曾经执掌璃月的他少。

之前道愚就和她说过，想要让今后的自己过得随性一点，苏醒后的道愚也是这样做的，今天的他好像又回到了过去的那个他一样，看了看桌上被合起来的书，她似乎有些明白了。

道愚一怔，刚刚还在写古恩希尔德的传记，将她塑造成了一个可以预见到会成为一个女王的奇女子，没想到现在就在自己面前人设崩塌，大抵是这样的前后反差让道愚感到非常失望，才会变得如此冷静和理智吧。“我想听听你的解释。”道愚缓缓开口。

“如果她今晚回去，族群的人会如何看待她，又会如何看待我们？”琪亚娜冷静地开口，没有过多的解释，这两个问题就问住了道愚。

道愚低头沉思，他必须考虑这件事会不会被其他人知晓，巴巴托斯那个家伙肯定知道，就是其他人......

拒绝意味着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形象的崩塌，就像是高塔上难以接近的君王，人们的惶恐就会如同寒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