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停灵的第二日,京中突然下了雨。
风在狂乱的嘶吼,穿梭着,大雨滂沱,树梢被刮的左右摇晃,青石板上的雨水,汇聚成了一条小溪,白蒙蒙的一片,整个世界变的喧嚣起来了。
叶昭阳站在窗前,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采素见状赶紧取下衣架上的素绒披风,贴心的为叶昭阳系上。
“太子妃,关上窗户吧,省的着了风寒。”
透过雕花的窗棂,叶昭阳看着外头像断了线的雨点,叹了口气,收回目光,拉了拉披风,回过神来,“这场雨让人觉得心里很压抑。”
采素为叶昭阳倒了杯花茶,无意间触碰到了她冰凉的指尖。
“太子妃,您别想了,事情总会过去的。”
“皇上病重,殿下离京,娘娘落水,这些事情积攒在了一起,让我喘不过气来,也不知道殿下那是不是出了问题,就算忙,他也该写信给我的。”叶昭阳鲜妍明媚的脸上,染了哀愁。
秦无渊不该是这样的。
临行前那天晚上,他们在屋檐上相依而坐,看着天上那轮残月,秦无渊许诺,日日写信给她。
起初他确实做到了,可后来也不知怎么了。
她在某一瞬间,想策马离
京,苏寻一寻秦无渊。
“太子妃,您都忘了吗?张将军说了,殿下在逍遥镇忙着查案呢,还有远峰陪着,孔大夫也在,不会出事的。”采素轻声提醒着她。
昨儿张将军特意进宫说的,皇上为了不让秦无渊分神,便把皇后薨了的消息遮掩下去。
皇上亲自派骠骑营的人送的信。
是啊,她怎么就忘了呢?
好像她什么东西都记不住了一样。
大雨把叶昭阳困在东宫,哪也去不了。
直到深夜,雨也没有要停的意思,不过听着落在屋檐上的声音,像是小了点。
裹了被子,坐在床榻上,盯着桌子上的烛火愣神。
采素打开桌子上的鎏金瑞兽,往里面添了些安神香,直到屋子里晕染了缭绕淡雅的香味,她才端着炖盅过来。
“太子妃,这是膳房炖的西湖牛肉羹,您喝点,这几日您都瘦了许多,若是再不好好吃饭,殿下回来以后,可饶不了我们。”采素把炖盅从托盘上拿了下来,放在铺着锦缎的桌子上,轻轻的舀了舀,清香味四散。
叶昭阳小巧的鼻翼吸了吸,也被这香味给吸引了,松开锦被,坐在了床边。
光洁白嫩的小脚,踩在铺着绒毯的地
板上,凑近了炖盅,贪婪的吸了口热气,“人是铁,饭是钢,不怕长胖!”
听着叶昭阳自我安慰的话语,采素抿嘴一笑,搬来了暖脚凳放在地毯上:“养好身子才行,奴婢们还等着您为宫里添个小世子呢!”
“去,该打,别胡说。”
叶昭阳突然脸上升腾起一抹红云,不好意思的别过脸去,娇嗔一声。
这话,她在某个夜里也听过。
只不过那声音低沉,嗓音魅惑,还有喷洒在脖颈间的温热气息,那双含情的眼,盯得她小鹿乱撞……
“好,好,奴婢不说了不说了。”采素笑眯眯的回应着。
眼看叶昭阳脸上愁容散尽,舀着粥往嘴里送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门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夹杂着雨声,让人有点心慌。
叶昭阳放下炖盅,穿上了采素亲手缝制的裘毛棉鞋,裹了件杏色外衣。
“飞鸾?快进来!”
采素一愣,看着眼前披着蓑衣,透着一身寒气的飞鸾,又回过神来了。
“飞鸾回来了?外头冷,快进来,采素拿条毯子。”叶昭阳快步从里间出来了,生怕错过什么。
解下蓑衣斗篷,立在墙根,身上的雨水,留在脚下,
汇成了一条小溪,留进了院子里。
叶昭阳一如既往的温和。
采素从铜盆旁取了一块叠的平整的毛绒毯子,急促的脚步声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安。
“擦擦吧。”
飞鸾点头示意,算是道谢,转而看向叶昭阳道:“太子妃,并非是殿下没有给您写信,那些信都被铁帽子王拦截下来了。”
“什么?”叶昭阳瞳孔一紧,不可思议的看向飞鸾。
“属下蹲了一整天,没有一点收获,索性掳了跟在驿长身边的驿卒,他亲口说的,听他话里的意思是,您同三皇妃不和,也屡次惹得她妹妹不爽,所以他想……”
飞鸾眼神有点躲闪,不敢抬头了。
“想怎样?”
“想……教训教训您,不过他也只有这么点本事了。”
“怪不得,前些天我在驿馆前见到他。”叶昭阳秀眉紧蹙,娇俏的脸上带了怒意。
有了飞鸾的话,一切都说的通了。
一连好几天,一封信都没有收到,害的叶昭阳夜夜忧心,愁的头发都掉了好几根。
怪心疼人的。
叶昭阳压在心口的石头,猛然松动了,飞鸾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
铁帽子王确确实实
是个睚眦必报的。
“那驿卒呢?”叶昭阳突然抬眉,开口询问着。
此时的飞鸾肩头微微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