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朝朝伸出手,摸了摸迟煜的脉搏,又试探了一下鼻息。
他身上传递过来的温度冰寒刺骨,就连周围地面也凝结了一层白霜,心跳与脉象,微弱得几乎感应不到。
这是……
旧疾犯了!
思及此,心中一阵揪痛,忽觉手腕一凉,被人死死握住。
她愣怔。
“师尊,你醒了?”
“朝朝……”
迟煜艰涩地睁开眼睛,伸出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抚摸她的脸颊。
清冽的声音冷若冰霜,却十分微弱,似是用尽了最后一口气:“为师终于又看到你了,你还……”
话到一半,人又晕了。
“师尊?”
慕朝朝眨了眨眼,总觉得他接下来没说完的话,大概会是:“你还活着吗?”
见怎么也叫不醒,便伸手将人抱起,向山上走去。
月华如练,竹影婆娑。
一缕轻风从观景台吹入清风殿中,拂起了薄如蝉翼的纱帐。
迟煜被安置在床榻上躺好,慕朝朝跑出卧房,在书架第九格,找到了一个碧绿色的雕花玉盒。
顺手拉了一个紫檀木几架回到床边,燃起一炉香。
鎏金白玉香炉上,烟雾袅袅翻滚升腾,将眼前之人笼罩,显得有几分缥缈朦胧。
她坐在床榻边沿,一瞬不瞬地盯着男子清隽无双的脸庞,看了半晌,终于压制不住想要犯上作乱的心,凑上前,轻轻啄了一下微凉的薄唇。
蜻蜓点水,正欲离开。
那一刹那,眼前光影翻转,就被人用力压在下方。
“师……”
后面的字还没喊出口,就已经被堵了回去。
一股浅淡的草木香于唇齿之间蔓延,这突如其来状况让她有些眩晕,但很快,便反应过来,伸出一双藕臂,环上了迟煜精瘦的腰身。
“朝朝……”
他沙哑轻唤。
慕朝朝心中猛地一窒。
记忆中,师尊曾是高高在上不染纤尘,淡漠薄凉无欲无求,傲骨铮铮宁死不屈。
却独独没有像现在这般,无助的好似天已经塌了下来。
感觉心口闷闷的。
伸出手,触及愈皱愈深的眉宇,一寸寸抚平。
那双狭长的凤眸,如墨玉,深邃无垠亦无底。
她张了张嘴,想安慰他,不知为何,最后只挤出了一句:“师尊,徒儿还活着呢。”
“嗯。”
迟煜喉咙里发出了一个低低的音节。
又紧紧扣住慕朝朝的肩,用力一揽,把人拉到了怀里,不愿松开半分,像是要把她嵌入自己体内,融入骨髓。
他俯首,将头埋入白皙纤细的颈间,声音几许嘶哑:“为师以为,又要失去你了。”
“不会。”
慕朝朝柔声回应,放在迟煜腰身上的手一顿。
随即顺着笔直的脊背缓缓向上,穿过垂长柔滑的发丝,像他曾无数次安慰自己那般,轻轻拍了拍:“只要师尊心里念着徒儿,哪怕是被关进了地府十八层,我也会用尽全力爬出来寻你。”
“好,若不来,为师便下去陪你。”
沁凉的声音隐含些许轻颤在耳边回响,洒落在颈间的气息变得温热,不再是刺骨之寒。
同时,一个绵密的吻,如细细密密的雨,顺着脖颈,再次落在了娇软的唇瓣上。
辗转厮磨,极为激烈。
带着无尽的爱怜与不舍,宣泄心底的无助和慌乱,仿佛要把她吞入腹中。
慕朝朝被吻得透不过气,脑袋渐渐变得空白,不知今夕何夕。
恍惚间,还以为是前世月圆夜,受红莲业火吞噬之苦,整个人被烈焰焚烧,灼热难忍。
这一刻,脑海里浮现了暖阁之中的画面。
那人所有的隐忍与冷静,最终都未能挣脱困灵锁的束缚,还有她无情的亵渎。
晃神之际,唇瓣一痛。
“朝朝,在想什么?”
迟煜一双狭长的凤眸氤氲出淡淡雾色,眼尾泛红,漾起旖旎的涟漪。
“回禀师尊,徒儿现在想欺师妄上。”
慕朝朝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凝视着他,唇角勾起一抹美艳而妖冶的弧度。
迟煜一怔,彻底清醒。
刚要起身,就被一道巨大的力扑进了锦被之上。
小姑娘居高临下,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柔声软语:“师尊,犯了旧疾不好好躺着,是想去哪?”
说完,按在他胸膛的手缓慢下移,瞬间解开了绣着银色流云纹的腰封,就在褪去了外袍,又要对里衣下手时,被捉住了大逆不道的手。
“师尊,你这是恩将仇报,身体刚好,就拿修为压制徒儿。”
她清脆嗓音里透出浓到化不开的遗憾。
“朝朝,后山有人自爆,也要与你同归于尽,为师未见你人,以至于乱了方寸,现在才想起,你分明可以用同心契借为师一半灵力,或者直接传送到为师身边。”
迟煜的目光,像一汪幽深的古井无波无澜,语气平淡的没有一丝起伏。
可在倾泻而出的化神期威压包裹之下,慕朝朝动也不能动,深深感受到了他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