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夕阳西斜。

慕朝朝醒来后，才发现睡了一觉，天又要黑了。

推开殿门，入目就是古松之下，石桌边端坐着一袭白衣的男子，正专注地看着手中书卷。

“朝朝，醒了？”

听见动静，迟煜合上手中书放回纳戒，起身，走了过来。

“嗯。”

慕朝朝点点头。

她仰起一张小脸，望向他：“师尊等了多久，为何不叫醒徒儿？”

“被翼瑾辰神识侵入，你神魂动荡已久，虽已祛除，却正处于虚弱，需好好修养。”

迟煜抬手抚了抚她柔软的发梢，又道：“等这次回到仙门，为师会请你二师伯炼制归魂丹，届时，你便可恢复正常，不再惧邪物侵入识海。”

“嗯，多谢师尊。”

慕朝朝乖巧地应了一句。

思及昨夜未想明白的事，她眸子滴溜溜一转，拉住他的袍袖晃了晃。

用甜软的嗓音撒娇：“师尊，时间乱流内徒儿非礼你的时候，你有没有那么一瞬间，想杀人？”

迟煜一怔，垂下眸子，看向小姑娘一双浸了水的桃花眸含有一丝忐忑，嫣红的唇瓣被咬得泛白。

“那一刻，确实很想杀了你。”

他薄唇翕动，嗓音平缓而冷静，带着丝丝缕缕的凉意。

慕朝朝浑身一僵。

抬头，望着他的脸，那张清隽无双的轮廓仿佛是被精心打磨过，让人移不开眼。

“师尊……”

她的声音低了几分，听在耳中是无尽的委屈：“是不是徒儿当时不记得了，你才没有狠下心杀人灭口？”

迟煜：“……”

见他不说话，慕朝朝鸦羽般的睫毛失落地垂下。

“师尊想杀我，是因为徒儿轻薄了你，可即使如此，你也不会真的杀了我，因为你一向遵守修真界的规矩，不至于因此乱杀人。”

“虽然徒儿并不无辜。”她语气幽幽，似是自嘲：“那时徒儿只是一个陌生人，师尊有此想法也没有错，都怪我做错了事，却什么也不记得。”

迟煜抿唇未语，沉默良久。

最终，一把将她揽进怀中，扣住了她纤细的腰肢，温热的薄唇轻轻一啄她的眉心。

“朝朝……”

“嗯？”

“若是他人，为师怕是不会就此忍下。”

他的语调极轻极淡：“为师也庆幸，及时收了断尘，没有忍心伤了你。”

“师尊是心软了吗？”

慕朝朝唇角缓缓扬起一抹弧度，眼中的狡黠溢满而出：“你没有杀我，还带我回灵云门，并许我住上灵青峰。”

“昨夜大师伯说你在我昏迷之时，曾出手替我教训了云梦溪。”

她扬了扬小巧的下巴，眸底闪烁着熠熠光芒，傲娇地问道：“师尊，快说，你是不是喜欢徒儿？”

迟煜眸光微动：“若是不喜，又岂会允许你靠近？”

“那为何要在拜师之事上为难徒儿？”慕朝朝一眨不眨盯着他的眼睛：“还说达不到你的要求，就把我丢去峰下一个人住，让我当外门弟子。”

“总归只有你一个弟子。”

“那怎么能一样呢？”

慕朝朝一听这个答案就不乐意了。

她嘟嘴：“我就要名正言顺做师尊唯一的亲传弟子，这样就没人再敢打这个位置的主意，以此来接近你了。”

小姑娘的语气坚决霸道，宣誓着她的所有权，眼底的倔强和执拗让人心颤。

迟煜看着她那一副我的所有物，谁也不准抢的表情，心头不禁掠过一丝异样。

从未如此宁静。

是那种尘埃落定的踏实。

她就像是一颗小小的种子，在他的轮回路里，悄然生长，即便忘了一切，依然无声无息扎根发芽，开出无边彼岸。

只是……

他不敢想象。

更不知道，今生这朵被血浇灌的花，最后会结出怎样的果实。

曾经他一直在逃避。

这一次，他也想看看，到底会是个怎样的结局。

哪怕依旧是粉身碎骨。

跌下万丈深渊。

他也绝不会再放手了。

“你只能是我的……”

小姑娘突然凑到面前，一字一顿道：“徒儿不允许别人觊觎我的师尊。”

迟煜的心，好似被什么重重敲击了一下，震得胸膛发疼。

“朝朝。”他双手握紧了她的肩膀，认真看着她的眼睛：“尽管以后的路荆棘丛生，不论遇见何事，为师都不会再丢下你。”

“还有，做什么事之前，要想清楚退路，必需先保证自己的安全，留给为师，一个能找到你的时机。”

“嗯。”

慕朝朝十分乖巧地点头，眼底漾开璀璨的星芒，唇角微弯：“师尊今日的话，徒儿……”

她话音未落，就见面前那张俊美如斯的容颜倏然逼近，吻上了她的唇。

一如他初次主动那般温软，缠绵，缱绻，带着几分谨慎，和小心翼翼。

她微愣。

片刻后，才回过神来，立即环住他修长的脖颈，回应这一吻。

就在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