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煜哥哥,你可知道这一天我等了七十多年,明明答应会来接我的,为何食言?”
那女子附身于慕朝朝身上,一张脸梨花带雨,又向前迈出一步,企图靠近迟煜。
“你可知道,当年你未能前来,我都遭受了什么?”
“骨封村里的恶霸强娶我不成,竟说山神要娶妻,他们一整个村子的人,活生生打死了我父亲,给我换上了喜服,烧死在这个悬崖之上。”
“上不通天,下地无门,我的魂魄只能飘零在此,日日夜夜站在这里,看着山下的仇人。”
她忽然笑了起来:“如此,他们还敢在这里给我立牌位,让我保佑他们风调雨顺,健康平安,一夜暴富?”
“哈哈哈哈哈……”
女子笑容愈发癫狂,最后放肆地笑了起来。
笑完后,她咬牙切齿:“我只会保佑他们世世代代,不得好死!”
“现在他们已死,哥哥也来接我了。”
迟煜听着她疯言疯语,眉峰越皱越深,眼中几乎凝了一层霜。
“本尊从未见过你,立刻离开她的身体,否则让你魂飞魄散。”
他声音清冽如严冬腊月的冰雪,寒凉刺骨。
女子身体一僵。
脸上有片刻的呆滞,然后变成了不可置信。
“你……不记得我了?”
“迟煜哥哥,当年你路经此地,遇见了年仅九岁的我,那时我父亲身体不好,寻医时于山下晕倒,是你亲自送我们回来这里的,你都忘了?”
“是父亲觉得自己时日无多,才将我托付给你,你亦赠了玉佩,并说灵缘佩,乃是定终生之意,等事毕,便来接我。”
“如今,我在此等了那么多年,你怎么能忘了我?”
她目光痴迷地盯着那个面容清隽无双,与当年一般飘逸出尘的男子,声音颤抖:“你移情别恋,喜欢这个身体的主人了是不是?”
“难道你喜欢她,不是因为她长得像我吗?”
“我每天都盼着你能够信守承诺,前来带我离开,你怎么可以喜欢别人!”
女子一双桃花眸赤红,歇斯底里地喊着。
迟煜的表情始终淡漠如初。
“本尊从始至终,喜欢的皆为她一人,你陷入迷瘴,如此执迷不悟,也不过是害人害己罢了。”
语毕,那不染纤尘的广袖翻飞,双指运起灵力,点在了女子眉心之上。
他薄唇翕动,轻念:“吾乃天地之灵——追溯!”
“啊……”
女子一声凄厉地惨叫惊天动地。
迟煜眼中闪过一抹银芒。
眨眼之间,便透过她的灵魂看到了她的记忆。
他的心顿时一疼。
可却丝毫也没有表现出来,仿佛没有任何情绪,清冷疏离的声音淡如止水。
“你的来龙去脉,本尊已彻底知晓,此玉佩当年所赠之人,乃是一个叫桃灵儿的小姑娘,并非是你。”
“你只是一株成了灵的桃树,灵儿在身亡之前将玉佩埋进了树下,你因火惨死,又因受了香火,才生了做乱的能力。”
话音落下,女子身体猛地一震。
她双手抱住了自己的头,痛苦地大喊:“你为了一个女人竟要骗我,为何,为何要骗我?”
“我死得那么惨,你却说我不是桃灵儿,我怎么可能不是……”
话音戛然而止。
女子瞳孔蓦地一缩,嘴里喃喃念道:“不……不可能……这不可能……”
身上那浓郁的执念逐渐开始溢出,灵魂动荡,再也无法控制这个身体。
她看着迟煜,倏忽间笑了起来。
凄厉又绝望。
“你吸食了桃灵儿的执念太久,彻底忘了真正的自己是谁,如今想起来,便放下,去你该去之地罢。”
迟煜说完,袍袖一挥,招出了灵机琴,指尖微动,奏了一曲往生。
琴音悠扬悦耳,哀伤悲怆,如有万人泣述。
琴音入耳。
女子的神色渐渐恍惚。
眼睛失去了焦距,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画面。
那是桃灵儿被村民烧死的第七天,有一个身穿黑袍,带着半边面具的人出现。
男子收集了小姑娘快要消散的怨煞之气,封印在桃木内,还笑道:“生来便有半神命格又怎样,还不是消亡于众生之手?”
他打出一道鬼灵,进入了她刚刚生出的灵智内,也是从那时起,桃灵儿的执念,就变成了她的执念……
抬起头,眼前男子一袭白衣胜雪,一如初见时,他长身玉立在桃花雨中。
“哥哥……”
……我也喜欢你啊!
她张口欲言,最终却什么也来不及说就已魂归大地。
慕朝朝识海之内还在争斗不休,随着桃妖魂魄的脱离,身体软软向后倒去。
“朝朝……”
迟煜眸色一黯,伸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肢。
他垂首,看着那小姑娘昳丽绝艳的小脸,眼波微动。
一瞬间,似乎回到了七十年前看到小女孩的那一天。
遇见她便感应到了同心契,认出了那是与灵山上散了魂的朝朝。
那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