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朝朝低首浅笑,问:“师尊不是说灵缘佩丢失了?”
“是。”
迟煜垂眸扫了她一眼:“方才小桃提到过灵缘佩,必定是知晓此物所在。”
“此玉佩乃为师之父亲手所制,可遮掩自身气息,不被他人看破命格。”
“小桃出现在我们面前之时没有任何气息,说明玉佩应在她本体附近,这方迷瘴所形成的道场很大,却也算是有个范围。”
慕朝朝闻言,伸手抱住了他的胳膊:“那邪祟还说师尊七十年前应下,要来此接她。”
“玉佩丢失也于那时,这两者可有何联系?”
“或者说,师尊当年来到这个村子,见过小桃,还恰巧不小心丢失了灵缘佩?”
她一连串的问题抛出,让迟煜沉默了好一会儿。
最后,他淡淡开口:“确切来说是七十九年,为师第一次下山除祟,路经此地之时并未来到村中,玉佩一直随身携带,不该轻易丢失。”
“还有小桃说的那句,灵缘佩,定终生,也只有我灵族之人知晓,再就是受玉佩,愿结此缘之人。”
说到此,迟煜话音一顿。
他眉心拧了拧,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慕朝朝见状,伸手拂过他清隽的眉眼,疑惑道:“师尊可是想起了什么?”
迟煜薄唇紧抿,摇头。
他抬眸望了一眼晦暗的天色,半晌后,缓声道:“没什么,走吧,继续去寻邪祟本体的位置。”
话落,转身,抬脚朝着浓密的大雾中踱步走去。
慕朝朝望着那抹飘逸的背影远去,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大对劲!
“师尊……师尊……”
她来不及想,连忙追了上去,一边跑,还一边喊:“你等等徒儿!”
可惜迟煜的步伐太快,眨眼之间就消失在浓郁的雾霭之中。
即使她咬着牙,拼尽了全力,也只能勉强与他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一炷香后。
那颀长的身影终于停了下来。
慕朝朝踏着山间崎岖的小路快速跑过去,才发现他是站在一处悬崖峭壁前,一动不动。
她一惊。
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将人拽回来些许:“师尊,丢了一块玉佩而已,你可别想不开。”
迟煜回神,侧目,一瞬不瞬地看着那小姑娘一脸紧张的表情。
良久。
他清冽如寒霜冰雪的嗓音在山风中平稳地入耳:“朝朝,以为师修为,跳下去也不会有事。”
慕朝朝一噎,还没反应过来怎么答,就听见他再次开口说道:“我们寻遍了整个骨封村,所有房屋皆被焚烧,除了这一间。”
顺着他修长的手指看去,入目就是崖边一条用石头铺就而成的险要小道,那半山腰,一棵参天枯木旁,有一座陈旧的小木屋。
“随为师前去看看。”
迟煜看了她一眼,转身,率先迈步,从那石路缓慢而下。
慕朝朝也跟了上去。
在进入院落,看见木屋上挂着的木牌时,猛然顿足。
“神女庙?”
她一句惊诧脱口而出。
迟煜缓缓转过身来,眸光落在她身上:“这房子里并无有灵之物,想来,不过是村民平日里祭祀之地。”
说完,他径直走进。
慕朝朝捂着心口,呆滞片刻,才反应过来。
她又仰起头,看着那歪歪扭扭,血淋淋的三个字,心头,一种憋闷,不甘,恨,还有莫名的悲凉油然而生。
“朝朝,你进来。”
迟煜清寒的声音从小木屋内传出。
“徒儿来了!”
慕朝朝压了压心中涌上的复杂,迈过门槛,走了进去。
一入目,便是一个血迹斑驳的木案前,那道颀长的白色身影傲然而立。
顺着他平淡的视线,便见桌案由木板搭成,其上放了一碗已干竭的血,还有几捆新香。
“咦?”
“朝朝,可是有所发现?”
迟煜回眸看她。
慕朝朝点了点头,伸手检查了一下香案,嗤笑一声:“如果这是村民祭祀神灵的地方,那也太不诚心了。”
“敬神,还要用黑狗血画符镇压,又敬又惧,倒也有趣。”
“人心险恶,什么荒唐的事都做得出来,想必如今整村被灭,也非天降横祸,乃是日久所累。”
“这样的事,徒儿见识得多,甚至经历过,没什么稀奇。”
小姑娘唇角微勾,语调漫不经心。
可那风轻云淡的话,一字一句却敲打在迟煜的心尖之上。
她不仅知道。
还很熟悉!
想到前世她被迫坠入魔崖之后,整个灵云门寻找数年也没有找到她的尸首。
而他抱着最后一点希望,散尽了家财,依然未能得到她一丝一毫还活着的线索。
本以为……
她早就已经死了。
若不是还存着有朝一日,能把她的尸骨找回来,与他这个将死之人……葬在一处。
他也早就赴了那黄泉。
未曾想最后她能活着回来。
却一世死于他的断尘剑下,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