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道惊雷仿若游龙一般交织在天穹之上。

茫茫雾气弥漫四野。

万象棋盘中，黑子与白子相互搏杀，让人应接不暇。

慕朝朝只觉得自己眼花缭乱。

观棋不语乃是规矩，可她看着看着就不知道怎么了，忍不住打了一个瞌睡。

时间缓缓流逝。

一个时辰过去，两个时辰过去，三个时辰过去……

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沉，最终，她整个人趴在石桌上险些睡了过去。

“朝朝……”

耳边那道清冽如霜的声音愈来愈远。

想到等会儿师尊若是赢了，她还要多夸赞他几句，连要说什么话都想好了几万字，可却架不住实在太困。

慕朝朝心中有些焦急，拼尽全力将眼睛睁开了一丝缝隙，就见那一袭白衣之人侧头看了过来。

他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揉了揉她的头顶，声音缥缈的像是从远古而来：“睡吧。”

“师尊赢了吗？”她声音飘忽的差点自己都听不清。

“嗯。”

迟煜轻轻颔首。

“我家师尊最厉害了。”

慕朝朝嘟了嘟嘴，有些委屈地小声抱怨道：“厉害到让徒儿不知不觉就着了道，噬心鬼域，你又想一个人去，不带上我。”

她话音刚落，就见对面那男子微怔，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眸底闪过一抹黯然，薄唇紧紧抿起。

半晌后，他收敛了思绪，缓缓说道：“这里很安全，朝朝就在这里等为师。”

“可是……”

“不必担心，为师会尽早赶回。”

迟煜起身，走至一个阵法光幕前，看了她一眼，转过身，就踱步走进那团莹白色的星芒里。

他身影刚一消失，慕朝朝就再也坚持不住，眼皮彻底合拢了起来。

明明意识清醒，眼前却是一片无垠的黑暗。

她感觉一阵冰冷窒息犹如海浪狂澜般向自己压了过来，像漂浮，又似被团团束缚，想挣扎，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动弹。

“噗通……”

一道落水声传入耳中。

慕朝朝的神智渐渐回归了一些，勉强睁开眼睛，抬起头。

只见不远处有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被海草缠住，小胳膊小腿在水里奋力扑腾，却仍旧无济于事。

她看到那小男孩的模样，心脏猛然一缩。

那小孩长得有点眼熟。

好像她家师尊？

慕朝朝刚想开口说话，就“咕咚”一声，灌了一口腥咸的海水。

于是闭上嘴巴，连忙向前游了过去，一把抱住了那小孩。

却见怀里的孩童一副惊恐模样盯着她的身后，不由皱眉，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入目便是一张惨白而浮肿的脸，一头乌黑的青丝如墨水扩散在水中沉沉浮浮，一双没有瞳孔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她。

那没有血色的唇瓣一张一合间，慕朝朝就知道她在说：“不要多管闲事。”

她一愣。

忽觉脖颈一紧，就见那小孩死死抱着她，仿佛在抱着一个救命稻草。

慕朝朝刚要带着他向上方游去，忽然，一股阴森的气息席卷而来。

不由挑了挑眉，星眸微转，就看见那寻找替身的女鬼张牙舞爪的抓了过来。

她一袭红色长裙在水中像是流淌的血液，伸出一只纤白的手，身形一闪而过，猛地掐在了女鬼的脖子上，只听“咔嚓”一声。

女鬼的脖子应声而断，那颗头颅包裹在层层发丝里，被慕朝朝一脚踢进了深海缝隙之中。

又一甩手，将那还做出攻击姿态的身体丢到了另外一边，然后抱着怀里的小孩往上游。

眼看就要到了水面，不经意瞥了一眼那孩子，他却已经晕厥了过去，照这样，没等上岸他就会死。

慕朝朝皱眉。

这可如何是好？

忽然脑袋灵机一动，刚想给他渡上一口气，便见他突然睁开了眼睛，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见他醒来，慕朝朝连忙停止动作，快速向上面游去。

不消一刻钟，两人便上了岸。

“小孩，我们这是在哪？”

慕朝朝坐在礁石之上，看向下方海涛中映着自己带着血玉面具的脸，出声问了一句。

过了半晌，也没有人回话，她回头看去。

那小孩一张苍白的小脸上潮红一片，轻轻碰了碰，触手便是滚烫的温度。

“小孩？”

她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没反应。

慕朝朝嘴角抽了抽，想不到自己做个梦之际，还顺手救人。

又试了试他的鼻息。

还活着。

迟煜给她下了一道入梦符，想来一时半会还无法脱离梦境。

入梦符分两种。

一种是心里最不舍的那段时光重现，另一种就是令人惊恐的噩梦。

可她却觉得有点奇怪。

这一幕既不像美梦，也不像噩梦。

因为……

她根本没有这段记忆！

不过，看在这小孩长得像自家师尊的面上，她还是良心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