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朝朝看着钟离夙消失不见的身影,眸色深邃,复杂。
又转头看向身旁之人,柔声道:“师尊,我们也走吧。”
却见他眉宇轻蹙,抿唇不语。
“师尊?”她伸手扯了扯他的袍袖,语调都有些轻颤:“你是不是后悔,不想和徒儿走了?”
“不是。”
迟煜敛起思绪,眼帘微垂,平静地说道:“为师既然答应你,便无悔。”
“那师尊为何犹豫?”
慕朝朝仰起脸,认真地问道。
“为师只是想确认一件事。”
迟煜的声音清冽如霜,又缥缈如风,让人听不真切。
“什么事?”
“方才你大师伯说了什么?”
慕朝朝伸手抱住了他的腰,下巴抵在他颈间,低低笑了起来:“大师伯说,师尊少了一根头发丝,都要跟我拼命。”
“不是。”
“难道是大师伯说,他把你从乞丐堆里翻出来?”
“嗯,就是这句。”
“师尊问这些过去之事做什么?”她抱在他腰上的手紧了紧,安慰道:“都过去了,以后若有人拿这些事来指摘你,本座就打死他。”
“朝朝……”
“嗯?”
“可为师的记忆里,年幼之时父母皆在,并未流浪。”
迟煜轻声说道。
慕朝朝愣了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师尊的意思是,师尊年幼之时父母皆在,没有流落街头成为乞丐是吗?”
“是。”
迟煜点头。
他记得很清楚,八岁之前一直都是跟在父母身边,后来,为了给他寻找补齐命格的办法,才进入时间乱流,再未归。
“师尊是不是忘记了很多事,记忆不全,以至于想不起来了。”
慕朝朝心脏狠狠抽疼了一下。
在他脸上落下一吻,安慰道:“以往如何都不重要,未来师尊有我就够了。”
她看了一眼天色,又说道:“天黑了,师尊,我们该回去了。”
“朝朝,为师问你一件事,希望你能认真回答。”
“师尊请讲。”
“你可还记得在灵岐国听到过的一首诗,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下一段是什么?”
迟煜问。
慕朝朝微微一怔。
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回道:“师尊,灵岐国在百年前就已经灭国了,徒儿从未去过,更没有听到过这首诗。”
迟煜心头一颤,面上却是如常,又问道:“为师确实忘记了很多事情,那夜你来灵青峰,说起当年拜师之事。”
他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沉吟良久,薄唇微动:“似乎说你在内门五年,方才拜师?”
“是的。”
慕朝朝笑吟吟道:“师尊怎么突然问起此事?”
她凑近,在他唇角落下轻轻一吻:“师尊那时在时间乱流里把徒儿捡了回来。”
“慕为喜爱,朝朝为光,师尊给徒儿赐名叫慕朝朝,却不肯收我入门,内门五年,我除了修炼做任务,就是偷偷跑去灵青峰看你,还好最后终是得偿所愿。”
见迟煜眉峰紧皱,慕朝朝心里“咯噔”一下。
“师尊,徒儿觊觎你这么多年,你是因此生气了吗?”
“不是。”
迟煜声音很低,带着些许疲惫:“朝朝,我们先回去吧。”
“师尊为何不高兴了?”
“并未。”
“徒儿感受得到。”
慕朝朝伸出手指,抚平了他紧锁的眉心。
那双丹凤眼中静若深潭,眸色疏浅淡漠,就好像这世间万物都不能让其荡起丝毫的涟漪。
她眼神黯了黯,凑到他耳边柔声软语,又带着几分诱哄:“师尊一定是太累了,徒儿这就带师尊回去,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可好?”
迟煜薄唇紧抿,却是没有说话。
他不知道是哪里错了,若说入时间乱流前后的记忆完全没有,那年幼之时,还有朝朝拜师之事为何完全不一样?
慕朝朝这个名字,竟是他亲自取的,可一点印象也没有。
却清晰地记得,那日忽明忽暗的光影中,小姑娘一袭红裙被流刃划破,几分狼狈。
可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中灿若星辰,她笑靥如花,声音清脆悦耳:“我叫慕朝朝,是你的弟子啊。”
没有内门五年。
她一直都是胆大妄为,从来都是明目张胆地看着他,就好像透过他看什么人。
“师尊,你在想谁?”
慕朝朝看着他静默不语,心脏就是一阵刺痛。
她踮起脚尖,亲吻上他冰凉的薄唇:“师尊,你是本座的,不许想别人。”
那一连串热烈的吻落下,如细细密密的雨,辗转,缠绵,不容拒绝。
迟煜的唇瓣凉得吓人。
感觉到他的抗拒,慕朝朝却抱得更紧。
“朝朝,快放手……”
“不!”
慕朝朝固执地说道:“徒儿这一辈子,就是死,也绝不放手。”
“朝朝。”
“师尊,你别怪徒儿,就算你讨厌我,也别想将我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