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恢复,满目所见,则是桃园无际,落英缤纷。
法海独自坐在一棵桃树之下,焚煮香茶,却也悠然自得。
“敢问,可是法海禅师?”
书生一问,让法海抬起头来。眼前,是个中年书生,穿着朴素,眉宇之间隐有忧愁之态。
法海遂起身,双手合十:“施主眉目愁苦,若有心结,不妨坐下详谈?”
“多谢了。”
两人入座之后,法海却阻止对方直接开口,而是先倒了一杯香茶。
“施主,人生苦涩,却苦不过杯中香茗。请。”
书生见状,也只能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然而回荡在唇齿之间的苦涩感,让书生忍不住皱了皱眉。
法海见状,不禁笑曰:“苦?”
书生回答:“是啊。此茶的确异常苦涩。但,着实是好茶啊。法海禅师,是用山水所泡吧?”
法海笑了笑:“我煮茶,分三种。山水为上,泉水为中,井水为下。”
书生本也是爱茶之人,听了法海之言,不禁眼前一亮:“禅师在茶道上竟也有这等造诣!单单这十二字,已让在下佩服!”
法海去继续道:“施主如今细细品味,又觉得此茶如何?”
“嗯,虽然苦涩难耐,可回味无穷,更有茶香沁人心脾啊。”书生不禁感叹道。
“施主。人生苦短,总有苦涩悲秋,就如杯中之茶。虽一饮而尽,难免苦涩难耐,可细细回味,却无半点值得回忆之处吗?”
书生一愣:“法海禅师,这是......知道在下心结?”
法海爽朗一笑:“闻名天下的温庭筠施主,能愁苦之事,无非两字。”
说着,法海沾了点自己杯中的茶水在桌案上写下——仕、情。
“是啊,仕途、情爱......”温庭筠叹息道:“那还请法海禅师为我解惑一人。”
“哦?何人?”
温庭筠深吸口气道:“鱼幼薇!如今咸宜观中的鱼玄机!”
“玄机施主的才名,法海有所耳闻。”
温庭筠叹道:“当初,她对我一见倾心。可......我等年岁差距偌大,知己好友自是无妨。可作为恩爱眷侣,恐被世俗所不容啊。”
“因而,我将其介绍给好友李亿,他为当年新科状元,神童才名不绝于耳。我本以为,他们是郎才女貌。大婚之日,更送了一对鸳鸯环佩!”
“可如今,她却被李亿送到咸宜观,皈依玄门,成了鱼玄机。”
“我心中对她,颇为愧疚啊!”
法海点点头:“所以,你不敢见她?”
“是!”
法海答曰:“佛门豪!下次你要见到他,可得叫上我!”
“好。”法海笑着擦了擦桌案上的茶水:“既然来了,坐吧。”
......
谈笑之中,夕阳西下。
法海心知温庭筠会回来再找自己,可他却没想到,仅仅过了一天,这位大文豪便来到了寺庙。
这一次,温庭筠的失魂落魄,就连常人都看得出来了。
凑近了之后,法海看着那惨白的脸色,微红的双眼,还有满身的酒味,许是一夜未眠。
法海点了一块安神的沉香:“施主今日怎么......”
温庭筠身上还有些朦胧醉态:“禅师,她拒绝了!”
法海倒茶的手微微一顿,却没有开口。
“我将信给了她的婢女绿翘,但......我苦等一夜,终究没有等到她!她,对我是死心了吧!”
法海终是露出一丝不忍之色:“许是.....玄机施主,并没有接到你的信呢?”
“呵呵.......”温庭筠发出一阵凄苦的笑声:“不会的,她和婢女绿翘感情很好,绿翘不可能没有收到我的信的。”
“我原本想着,只要玄机能够现身。我今日就去好友李亿家中说清此事,请他将玄机还给我,可是现在......”
法海摇摇头,不禁道:“情爱之事本就断人心肠,你们文人之间的风雅,我一个和尚不太懂。但此事回归本源,恶因,在施主你身上啊。”
“如今,因果回应,你因爱别离心神憔悴,又是何苦。”
片刻之后,法海泡了一杯清茶放到温庭筠面前:“施主还是喝杯茶,醒醒酒。不论前景如何,重新打算吧。”
温庭筠却似乎醉的更厉害一般,趴在桌上毫无形象的傻笑起来。
“禅师.......的茶,真是非同一般.......近期,我准备着手编撰一部关于茶道之书,定要与禅师好好讨教......好好讨教.......”
看着趴在桌上的温庭筠呼呼大睡,法海摇了摇头。
起身寻来一块厚绒给温庭筠盖上之后,法海便盘坐在一旁的蒲团上,渐渐睡去。
......
直到第二日方醒,却见温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