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这十五块钱,可是江路一个月的工钱。
正巧那天刚发工资,听江子兮说要钱,看上去十分缺钱的样子,于是他一个大气之下,就把钱全给了江子兮。
而后,他就后悔了。
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手上又没有票,去一趟镇上能花多少钱?
越想越后悔,要不是刘玉芬晚上和他说起的时候,语气里满是赞同,还反复跟他强调江子兮不是什么会乱花钱的人,他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不过思来想去,一个小女孩身上揣这么多钱,难免会被野哥那样的混子还有一些小扒手盯上,所以江路就想着要陪他们一起去。
为此,他还专程请了假。
“姐,我也要去镇上,我也要去……”江夏咬着手指头说道。
他这个年纪,对去镇上就只有一个想法:有好吃的。
江子兮将小团子抱在自己腿上:“好,那就一起去吧,等到了镇上,姐给你买好吃的。”
江夏开心得欢呼雀跃,扒拉扒拉着在江子兮脸蛋上咬了一口,亲昵得不行。
正在和严妈聊天的刘玉芬见此,嘴角的笑容愈大了。
“还是生女儿好,要是生个像你家姑娘这样的,温柔又大方,那该多好?”严妈感慨道
。
刘玉芬哭笑不得。
虽然她不是很喜欢打听八卦,但严妈家里那点事情,她还是听闻过的。
要不是严力强势冷漠一点,严妈都不知道被村里这些老流氓埋汰多少回了。
不过听说以前严妈是城里有钱人,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才被送到村里避难,为人处世难免过于温和了些。
“小巧,不是我说,你有时候也太软弱了一点。”刘玉芬小声说道,“被欺负的时候,你好歹也得反抗,让那些人知道你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人。”
何巧,是严妈的名字。
听到反抗,何巧吓了一跳,连连摇头:“玉芬姐,这……这怎么能行呢?怎么能打人呢?”
她家一直秉承着淑女教育,女人说话得小声小气的,走路处事也得温柔淑女,打人这种事情,何巧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别说打人了,就是骂人,她都不一定会。
刘玉芬见她柔柔弱弱的模样,有些怒其不争,又有些心酸。
怎么说何巧也是大门大户出来的女人,换个环境,她这美貌,加上这处事作风肯定能受到不少人的追捧,但偏偏落到了这种小村子里。
在这里,不劳动就得饿死,偏偏何巧手不能提,肩不能抗,要不是严力
时不时的会捉点野味回来,她多半就饿死了。
刘玉芬觉得无奈:“你识字吗?”
“当然。”说到看书写字,何巧立马来了兴趣,整张脸都显得有了神采,“我念过大学,还留过学。”
“念过大学?”刘玉芬震惊了,“你文凭这么高,为什么整日整日在家里呆着?”
即便是不从村子里走出去,去学校当个小学老师也绰绰有余吧。
但她从来没有听说何巧走出家里过。
何巧红了脸,眼神有些许暗淡:“我爸说,女人就不应该在外头随便抛头露面,太掉价,我丈夫也这样说。”
她不是没有自己的追求,不是没有想过反抗,但从小在那样的家庭下长大,思想被毒害得严重。
在她好不容易挣脱开原生家庭束缚,想要过自己生活的时候,她却被亲爸绑了回来,强行让她嫁了人。
嫁人之后,她就被当成金丝雀养着,闲来无事看看书,插插花。
工作?
不,这么多年的圈养,她的翅膀早已被人砍断,导致她根本不敢踏出安全区。
刘玉芬大约也明白了她的意思:“但你总不能这样活一辈子吧?而且你这样,会成为孩子拖累的。”
说着,刘玉芬和何巧都朝江子
兮和严力看去。
此时江子兮和严力正在讨论现下时局,两人很合拍,从她们的角度看过去,可以明显看到两人的眼里都闪烁着光芒。
唯一不同的,是严力脸色时不时的暗淡一下,明显在踌躇着什么。
何巧明白,严力和他爸一样,都是野心很大的人,而严力犹豫至今还未有动作,很大程度都是因为她。
想到这里,何巧心痛不已。
“玉芬姐,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你文凭还找得到吗?有什么东西能证明你念过过大学吗?”
何巧点头:“嗯,我文凭一直放在身上。”
刘玉芬不知想到了什么,只觉得心酸:“这样吧,明天你来的时候,把文凭带上,我们一起去一趟学校,看能不能在学校当个老师。”
老师是稀缺资源,尤其是在这样的穷村子里。
何巧还是很犹豫:“那我再考虑考虑吧。”
一抬头,对上江子兮带着笑意的眼帘,何巧不知想到什么,抿紧嘴角,沉默不语。
可次日,何巧却没有带着文凭过来,她还是不敢鼓起勇气面对。
就如同每一次被欺负的时候,她都没有勇气反抗。
刘玉芬只觉得有些失望,却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而看向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