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怎么看过去这两年没拿奖呢？”白岩松发问：“这是很多人判断你不行了的重要依据。”

王艾想了想：“评判标准是多元的，也是多变的，毕竟它是靠人选而不是电子计时器，所以它会有一定偶然性。”

“就是说，你认为你更应该获奖？”

王艾嘿嘿一笑：“我不能这么说，但请大家理解，一个正当年的运动员是一定心里有一团火的。竞技体育当然没有真实战争那么残酷，但斗争也很尖锐，未战先怯的人是没有立足之地的。”

段暄扭头看着白岩松，手指着王艾：“看看，语言艺术。”

白岩松点头：“把争强好胜说的这么文雅，传媒大学应该给你发毕业证。”

几个人哈哈一笑，访谈变的越发像是几个朋友之间的聊天了，从下午一点一直到下午四点，录制时间比以往足足多了三倍，也不知道老段到底要搞什么。

晚饭后，王艾正带两个儿子游泳，黄欣拿着电话进了游泳室：“赵旭日的，说想过来。”

王艾没在意：“手上全是水，你跟他说吧，让他直接过来，都不是外人。”

半小时后，赵旭日走进游泳室，王艾指着水面：“下来游一圈？”

“不会。”

“大连人！”

“哈尔滨人就都会滑雪啊？”赵旭日把礼物送给两个孩子，在得到两个孩子压抑着欢呼的感谢之后冲王艾招了招手：“老大，我有事儿和你说。”

王艾从泳池边上岸：“等我去冲冲啊。”

过了会儿，王艾拿着两杯茶水和一盘水果回来：“咋了？”

赵旭日一边扒着柚子的皮一边审视着王艾：“老大啊，你真没觉得异常？”

正低头喝水的王艾两只眼睛看向赵旭日：“嗯？”

赵旭日摇摇头，从随身的兜里拿出《中国体育报》翻开来：“08奥运会上鲨鱼皮的惊鸿一现，揭开了当下及未来竞技体育的发展态势，科学技术的作用将越来越大，占比越来越高。这一态势不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不是停留在理念上、思想上，而是已经出现在了行动上、细节上，与成绩直接挂钩上。对这一态势我想结合我十多年来在国内国外的竞技体育生涯谈一点心得体会。”

王艾放下茶杯，平静的看着老赵：“我的文章开头。”

赵旭日平静的点头，接着翻看报纸：“内容分为七个部分，第一部分数据，强调数据在科学训练中的核心地位，可以数据化的全部数据化，不依赖模糊的经验。第二部分休息，运动员生涯中没有一分钟是没用的，训练比赛之外的休息时间同样重要。良好的休息是充电、是蓄力、是养伤、是调整。第三部分道德，练武不修德就会被反噬、大国运动员、强势项目、知名运动员客观上有更高的道德要求。第四部分知识，当代运动员不能再停留在身体把脑子交给教练，必须身体头脑齐头并进。因为年轻人对技术更敏感，而科学发展又太快。第五部分兴趣，疲惫冲不散兴趣，是支持训练持之以恒的原始动力，找到兴趣、保护兴趣才能不断前进。第六部分民主，越是多人项目，越要强调军事民主，强调战略战术的集体参与、集体决策。第七部分法治，规则要明确、要遵守。”

赵旭日一边说着一边点头，旁听的王艾也点头：“归纳的不错，一万二的论文要点确实是这些。”

“老大，你说的我都同意，事实上这些也是过去这些年你反复给我们上过课的。”

王艾摆摆手：“严格来说，教学相长，给你们上课，我也成长，你们的反馈也在这里边。”

赵旭日点点头沉吟了一下，又从兜里掏出来一大摞：“老大，你真没注意各方反馈？”

“批评我看到了，怎么了？”王艾疑惑的道。

赵旭日摇头：“今年的批评和以往都不同，声势很大。有些评论很尖锐，甚至不局限在文章本身，而是奔着你本人去的……我感觉，这里边味道不对。”

见王艾皱着眉，赵旭日索性放开了：“你这次覆盖面有点太大，而且前后顺序也和正统的体育训练教材不同，目前除了第六部分之外全都在争议中。最激烈的是其他项目的，认为你不懂装懂，比方说这篇七个教授的联名文章……我看了之后后脑勺凉飕飕的。”

见王艾沉吟不语，赵旭日追问：“老大你好好的惹这个干嘛？”

王艾呼了口气：“第一，领导要求，算是年度任务；第二，我今年声势有点低，闹一闹；第三，我也确实想分享一些我的观点，也可以说发现了一些弊病。动笔之前正好是辽宁舰热闹的时候，我就翻看了一些资料，说这个舰船的外形啊定型之前都要在水池里经过检验的，要流体力学的科学家计算的。那我反过来一想，我们国家的游泳项目有没有流体力学参与？同样道理，短跑经没经过风洞？我早年练直接任意球的时候，是专门找数学家帮我计算过的，他们有这个意识吗？”

赵旭日听完了点头，沉吟了下：“老大，你已经连续两年没当选了。”

“嗯？”

“很多人认为你不行了，走下坡路了。”

在约定了一起返回德国的时间，赵旭日便告辞了，留下王艾陷入了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