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岩松想了想:“从你刚才的见解中,我似乎看到了你非常重视教育对国家的作用,对科技发展的作用,但你对中小学生负担过重这一点怎么看?过去几年我们很多地方政府出台了减负措施,包括限制在校时间什么的。”
“啊这个……”王艾双手放在小腹上交差,目光望着远方连连摇头:“我这,随着年龄越大、了解的越多,有时候挺感慨的,就是我们教育工作者,尤其是教育政策制定者,是真挺为难的。啊,我说的不一定对啊,就是我的一个想法。”
说完了,王艾低头沉吟,央视导播这会儿就让摄像头对着王艾,默默的等着,大概十秒的样子。实际上那天王艾对这个问题思考了足足十分钟才开口,他知道自己的影响力有多大,既要说真话,对得起信服他的观众,又要说的准确,把教育相关问题说明白。所以,差不多是字斟句酌了。
“我先说高考。”王艾又沉吟了一下才慢慢的道:“高考的本质是什么?是国家分配高等教育资源的选拔制度。你这个大学校园就能装下这些人,这些老师就能同时教这些人,那么,这些人怎么来呢?高考。高考肯定不是最理想的,最理想的应该是因材施教,但是这个‘才’你怎么判断?谁来判断?所以高考仍然是现实条件下,最好的制度,因为起码它不管你爸妈是干嘛的,一律冲分说话。”
两位主持人都是大学生,一听就懂了,忍不住点头。
王艾接着道:“高考还有一个功能,就是国家运用分配教育资源的权力,引导大众教育的方向,比方说现在,我们刚刚讨论过科技发展对国家的重要性,再回头看我们的高考?全是文化课。将来我们国家这个经济、科技、国防追上去了,就是硬实力这方面追上去了,但是软实力,就是文化影响力还不够的话,需要更多的优秀文化产品的情况下。那可能就会做一些调整,比方说增加一部分艺术生的招生数量。”
说到这,王艾有点渴,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口接着道:“中小学为什么负担重?一个是我们家长不傻,知道让孩子上学放羊的话,那是不负责任。另一个就是升学率。我刚才说国家手中的教育资源是有限的,分配给谁?要高考嘛。那国家手中的教育资金也是有限的,每年毕业的教师也是有限的,分配给哪个学校?也得考核啊,考什么?升学率啊。”
白岩松听到这笑道:“你的意思是,学校也得高考?”
“可不是么?”王艾笑着一摊手:“不能都委托给教师的道德和责任心吧?还是得用制度去约束和引导吧?你要没有升学率,那成什么了?中小学教师,教好教坏一个样、教多教少一个样,那不完了么?可这个升学率呢,它就难免导致负担过重,就像学生个人为了高考,压缩休息时间一样。学校为了升学率,就会压缩美术课、音乐课、体育课,动机和模式是一样的。”
“按你所说,升学率的这个也不能改?”段暄插话问道。
“可以调整。”王艾点头:“就像我刚才说那个高考调整似的,软实力需求旺盛了,就调整艺术生的入取率。中小学负担过重了,那可以适当调整升学率在考核学校工作中的比例。但,只能调整,不能摧毁。”
“那你觉得限制中小学放学时间是不是一个好办法?你怎么看有些家长反应的由此产生的接孩子放学难的问题?”
王艾想了想:“要不我怎么说教育政策很难呢。任何决策都不会只有好的一面,你不让早点放学,就都给你搞成文化课,让孩子的身心负担越来越大。你规定早点放学,再规定不让中小学教师开补课班,就把中小学基于升学率而产生的冲动抑制住了。至于放学后孩子会干嘛,我想啊,绝大部分孩子,不管嘴上说的多好听,肯定是去玩了。”
“反正要是我,我肯定去玩。”段暄插话道。
“诶你还别小瞧了这个玩儿。”王艾笑过一阵道:“你说能玩什么?听歌?打游戏?看小说?踢球?你想想这些是什么?其实就是在学校被压缩的美育教育、体育教育,我们有些家长还会带孩子上各种培训班,什么钢琴班啊、书法班啊、国学班什么的,这其实就是美育教育和德育教育么。有些孩子懂事回家做家务,这是什么?劳动教育啊。”
说到这,王艾伸出五根手指:“德智体美劳啊!”
段暄哦了一声:“落脚点在这呢?”
王艾点头:“客观效果如此。现在我们大部分人才市场化了,家长着急了,推动智力教育比重增加,但其他几个也很重要啊,那怎么办?就是压缩在校时间,让孩子自觉去接受其他教育。”
“那为什么不能强制学校搞各种社团呢?比方说日本的中小学有很多的课外活动社团,什么围棋社啊、足球社啊什么的。”白岩松问道。
王艾思索了几秒钟果断摇头:“搞不了。不是所有发达国家的我们都能学,时机不到,你学早了只能摔跟头。我这么说吧,日本是发达国家,这意味着日本国民向上看,是没有的。而我们呢?我们是发展中国家,我们向上看有日本、有美国、有欧洲,这决定了我们中国,不论是社会整体还是学生家长,上进心都是非常强的。你在中国你要搞这个,我跟你保证,领导来检查,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