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安静着,人们都在思考,当王艾跳出原来林娇“设置”的围绕海关关税这一环节的增损而放大到全国整体税收这个层面后,林娇的主张就走向了反面。只是王艾说的还有些抽象,所以人们还需要进一步在脑海中模拟一下。
林娇皱眉望着天花板,几分钟后低头看着王艾道:“你说的是我没注意到的,我能理解你的想法,就是假设我国消费者的总体消费支出是相对固定的,那么哪怕奢侈品的关税更高,但因为奢侈品价格中相当高昂的部分被外国企业拿走了,这个被拿走的部分本来是可以购买平价消费品而贡献税收的,所以我国的整体税收还是受损了,是吧?”
见王艾点头,林娇笑了一声道:“那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我国的税制。奢侈品走关税,这是逃不掉的,虽然也有一定的走私现象,但还在可控范围内。而平价消费品,存在于大量的农贸市场、街边市场、早市夜市等等只能估税而无法全部收缴的领域里。虽然我和你一样就这一问题没有严密资料佐证,但你也不能否认,你的‘接受奢侈品而减少其他税收’的论断,是存在瑕疵的,甚至是实践中无法成立的。”
许青莲、时文君等“观众”的目光瞬间移动到王艾一侧,王艾歪着头想了想,果断点头:“对,确实从财政收入角度,关税可能更集中、更容易收缴,甚至按我的设想,拒绝奢侈品的高利润流失而分摊到平价消费品领域会贡献更多税收这个,可能是无法实现的。但是,还有句话,叫‘肉烂在锅里’。也许这部分潜在的税基无法变成实际的税收,财政收入理论上没有迎接奢侈品更好,但是,国家没有征收到的这些并没有越过国境线,仍然在中国的体系内循环。”
林娇想了想,用手比划了一个“休止符”:“这个话题可以辩论到此了,一,我们都没有详细的资料佐证,二,这涉及到了短期利益和长远利益这种难以出结果的争辩。如果拒绝奢侈品而国家税收没有减少,那么你是对的。如果因此而减少了,那么就争辩不出来了。所以,再继续就这个问题探讨,已经没有意义了,你同意吗?”
王艾点头:“是……那这样吧,我回头把我们刚才讨论的东西发给我在社科院的朋友,请他们去其他部门调集一些这方面的资料深入研究一下,然后拿个结果出来,算是为我们的讨论画个句号。”
林娇点头:“也顺便给商务部送一份……哇,我突然发现,我好像参与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里边。”
小小的饭厅里一阵低笑,一个知名运动员、一个普通中学教师竟然探讨起了国家的重要决策,确实有点搞笑,毕竟他们距离那个层次还远得很。
可门外靠墙闭目的赵丹却没笑,他知道,领导可不是某些人想象的那样闭目塞听,除了正常的节节上报的官方渠道之外,还有一些补充渠道,比如内参、比如人民来信。
此外还有一些特殊渠道,比如一些领域中的特殊人物,是有“密奏权”的,而且还很受重视。
恰好,王艾就是其中一个。
与社会、媒体眼中他是个光芒万丈的大球星不同,在某些层面,他的身份仍然是全国恢复高考以来唯一干掉了当年理科状元的文科状元、最小状元,仍然是社科院助理研究员。不管他后来是不是扯淡的去“社会实践”踢足球了,他终归底子在那,何况这些年他一直在大学深造,所以他的想法、他的意见仍然是特殊的。
其中,06年预见了美国次贷危机,那是他最神的一次!那次他通过家人上报并与财政部专家取得共识后,很快就被实践所验证了!他可是文科状元、他可是一天金融学、经济学都没学过!但哲学家就这样,神叨叨的吧,你还不能把他说的全当疯话,万一呢?他要赌赢了怎么办?
终究哲学家只是像精神病,不是真精神病。
只是这些事儿担心分散了他的精力,所以压住了没告诉他,他身边这一圈人才都不知道,但赵丹是知道的。
房间里的笑声停歇后,就听林娇道:“我的朋友有过出境采购经历,也说过这方面的话。正好有个学生家长是在这方面工作的,于是在一次家长会后我就请教了人家,这才想到了这些。今天可是有点班门弄斧了啊?”
门外的赵丹无声一笑,就听王艾道:“你还是谦虚了,你如果光是听来的,你也就能说一个观点,你跟不上我后来的分析。”
房间里顿时有人喝倒彩,许青莲清脆的嘲笑道:“不要脸!”
赵丹忍不住探头往里看,就见王艾摊了摊手,众人又是一阵笑声。
“王艾,刚才的话题虽然结束,但我感觉我和你还是有许多不同。”林娇正色道:“甚至我感觉到你的思想和主流思想仍然有不小的差异,比如奢侈品被重视,其实与促进消费的主张有关,你是不是反对这一主张?”
王艾抿嘴想了想,点头:“嗯!”
林娇眼睛一亮:“那我问你,一个正常的经济体,难道不该是供需两旺吗?或者说生产与消费完美对接,形成完整的经济循环吗?如果供应多而消费少,这个轨道不就是存在了一段梗阻吗?那你为什么反对?你凭什么反对?”
见王艾气色从容,林娇有点心虚决定拉拢同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