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最开始咱们没碰奶制品是吧?”王艾调戏了两句时文君,可能是多年始终拿这事儿开玩笑,时文君有了抗药性,所以就是装模作样的生生气,王艾觉得没意思就和她说正事儿。
时文君背着手走在王艾身边,两人一边沿着车间中间的工作通道走,一边聊:“原本我们只有肉蛋两个品种,做牛奶其实是超越副食品基地那边起来的,最开始就是几只羊,弄点羊奶给伤员用,有时候没伤员呢,就送到技术处,就是那些老教练那。你知道,我们东北养奶牛的农户不少,大多是每天清晨送鲜奶,所以我们就没做。但超越那边做起来以后呢,就有几个老教练跟我们说,让我们也做。”
说到这,时文君叹口气:“农户养的吧,怎么说呢,他们不像正规大厂里往里放化学品,但你知道,一家一户散养的,挤出来就送出去了,也没有什么检疫,安全隐患其实并不小。卫生局什么的也不能天天盯着,就偶尔抽查。”
王艾双手插兜信马由缰,就听时文君解释,那天本想和时文君彻底说说,但距离宾馆很近,王艾没说几句就到了,想去宾馆接着说吧,时文君眼睛就立起来了。
“你上我房间干什么?你有了青莲,还跟那个雷奥妮不清楚,怎么?连我也想睡?”
于是,王艾就在时文君戒备敌人的目光中败退,这才有了这趟四川之行。
时文君摇着头:“说不掺假,哪有不掺假的?最简单的,掺水,一桶牛奶掺十斤水,你就抽查也没辙,人家就说咱家奶牛喝水喝多了,你能怎么着?最过分的是这边挤完了奶,直接往后挪,接牛尿,连水都省了。”
说到这,时文君痛苦的闭了下眼睛:“跟我提意见的那个老教练就说,你们这奶,奶皮厚,味道正,跟买的送的不一样。后来我调查一下发现了这些问题,所以就这么做起来了。”
王艾深有同感的点点头,食品造假层出不穷,几乎是全民造假,凡是搞食品的,从源头到末端,几乎各个环节都有造假的,是一级糊弄一级,最后一起糊弄消费者。
“我们做起来以后呢,市场反应还可以,跟其他产品区别不大。做出来就能卖出去,鲜奶我们几乎不做,保存太难,我们只有奶粉一项,现在月产量三十多吨的样子。”说到这,时文君笑了笑:“你知道,我们的产品市场占有率什么的,完全提不起来。伊利、蒙牛、圣元、光明、完达山、三鹿,群雄混战,我们只是占了一点点。基本上消费者都是肉蛋的固定消费者,见我们上了奶粉就习惯性的购买了。”
王艾听的连连点头:“咱们的奶都是自己养的牛是吧?”
“对。”
“咱们的奶粉营养标准够吧?”
时文君奇怪的看了一眼王艾:“怎么能不够?蛋白质都超标的好吧?你看看咱家奶牛都吃什么!”
王艾还真仔细的看了看,豆饼不少,牧草也有,粗饲料较少。
松开手里的饲料,王艾扭头看着小美人儿:“……挺好!”
说着,还拍了拍时文君的肩膀。这一次时文君没躲,她从王艾严肃沉重的目光中感觉到王艾不是调戏她,也没心思和她开玩笑,于是略带小心的道:“你,你听说什么了?”
王艾摇摇头,反而掰开手指:“市场竞争、生产力、贫困的消费者,中国早晚会出现大规模的食品安全公共事件。不论爆发在哪一个细分行业,必然是全面受损,大败亏输。这个问题已经积累很久了,老百姓的怨恨也很久了,就差一个时机爆发出来。”
时文君皱眉道:“三年前阜阳假奶粉事件还小吗?”
王艾冷酷的摇头:“不够。事件影响不够,民众震撼不够,国家力度不够。虽说根本上还是我们的生产力不够,但是这些年的发展事实上生产力已经储备的差不多了,就像这片基业一样。所以现阶段造假的主要原因是市场竞争激烈,直白的说吧,价格战因素。为了抢占市场,必须降低成本,降低成本就要掺假。所以下一次再爆发,国家就不仅是整治行业,还要立典型、下刀子了。”
说到这的时候,两人已经走到了车间外,周国信和一大帮等候的干部,员工走上前来,非要让王艾讲两句,王艾点点头:“行吧,我没太多可说的,就说一点。”
王艾个子高,所以也不用站在什么高处,就这么看着一张张朴实的面孔缓缓的道:“别人家的产品出了质量问题,只要不是领头的、或者闹的太大,最终赔点钱、认个错就过去了。但我们家不行,我们家真的是以质量为生命。这话听的很俗是吧?别人家拿这个当口号,我们是来真的。只要一颗笨蛋、一斤猪肉、一袋奶粉被检查出来质量问题,笨蛋就废了。这片基业就废了,你们每个人也就没工作了。”
众人都被王艾异常沉重的声音吓坏了,没人敢吭声。
“食品安全,是我们笨蛋从辽阳一个乡村走到全省、全东北、全四川乃至全流域的根本,是我们的命根子,它既是我们的优势,也是我们的弱点。是我们驰骋江湖的绝招,也是我们的阿喀琉斯之踵。”说到这,王艾回头问时文君:“咱们的每件产品,都能追踪到个人是吧?”
“对!”时文君严肃的点头:“比如牛奶,从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