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食尸鬼陡然抽出手指利剑,鲜血飞溅里,复而又是一剑刺下贯彻。
每一次造成的伤口里都翻滚着冰冷的鲜血于滚烫的炎火。
冷血流的满身都是,一地斑斓。
“白日欺人,难逃清夜之鬼报。你觉得你今日之挣扎坚守,能够改变什么?舍身取大义,从来都不该由你来成就此道。
若你众望所归, 当真是天选之子倒也罢。
可你生来平庸,为父所嫌,为母所弃,终日与那些枯燥冰冷的书籍为伴,你所爱之人弃你而离,选嫁他人。
苏观海怜你爱你,却也不过多含自私利用之心。
活着的你都成就不了丝毫大事, 就连死也死得轻于鸿毛, 连名字都不能被提及。
你还在坚守什么?天玺剑宗?中幽皇朝?还是这四海天下?
你可真伟大啊,分明没有任何人要求你这么做,分明没有任何人需要你。
便是你的母亲,于她而言,你也不过是可有可无的物件。
即便你死了,她也不曾来寻你,任由你枯等两百年,与黑暗相伴。”
百里安眼底的光泽越来越弱,好似风中残烛,雨中末花,自他体内流溢出来的猩红鲜血, 慢慢地渗透出一缕黑意来。
他平静茫然的面容间,终于流露出一丝悲沉痛苦之色来, 他声音挣扎喃喃:“不是这样的……”
葬心看着那一点黑意,唇角勾起。
果然,两百年前埋在他与苏靖体内里的魔种并未因为死亡而消失改变。
今日, 又可为他利用一次了。
“怎么不是这样的, 若她当真需要你,你的棺冢为何不在中幽皇朝, 而在那荒无人烟的死魔之地?
她离了你,寸步不离中幽皇朝,借着你的一缕发丝,一道神符,信手拈来新的一个‘你’,她无所失,平庸无能不被期许的你活该死!”
“不是这样的!”百里安面容陡然狰狞,身体剧烈反抗起来。
就连压在他身上的食尸鬼们都镇不住他的力道。
嬴袖担忧蹙眉正欲上前,却被葬心抬手阻拦下来。
葬心嘴角带着愉悦期待,继续不急不缓含着独特的韵味语调说道:
“阳世不留亡者,无人等你归,无人念你忆,时间只会留给生者,于死亡毫无意义……
你若不信,不妨看一看你自己,还有几分像从前。”
葬心抬手打了一个响指。
一盏心镜悬浮于百里安的面前,映出来的,却是一张没有五官,只留下一双血红眼睛的脸孔。
正在流着血泪,无神幽森地看着他。
那张脸,那双眼睛,好似自深渊里探出头来的恶魔,洞悉着人心的悸乱,静静地窥视着这个世界。
无法描绘的恐怖目光轻而易举地勾出了藏在心中深处最黑暗、不能提及的过往。
在那汹涌如烈焰灼浪的痛苦里,百里安的意识越陷越深,身体的挣扎力度也越来越大。
压在他身上的食尸鬼们也分别停下了动作。
嬴袖目光幽幽地看着那盏镜面,他紧紧只看了一眼,胸膛空洞里的那颗心脏陡然剧烈跳动,好似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他遍体冷汗狂涌,忙捂着双眼不敢再继续窥视,唯恐灵魂意识陷入那恐怖的深渊泥潭里迷失难回。
葬心善于玩弄人心,依靠的自然不仅仅是寻常的蛊惑御心之术。
幽鬼郎于三千年前,乃是仙宗名门位列前茅的天才之士,有万夫不当之勇。
心智何其坚,却都为他亲手毁成那般万世不得安息的模样。
若非今日亲眼所见,又有谁能够猜想得到魔界二河葬心,竟还保留着如此神秘的手段。
于精神力一道竟也如此精通。
这样嬴袖很难不去怀疑,这二河葬心还有什么是不会的。
修百家决,炼万人术。
魔界有此魔,倒也难怪在这仙道鼎盛昌隆的气韵下,对于那小小北部魔宗,久久攻之不下了。
蛇打七寸,攻其要害。
嬴袖虽未旁观者,却也渐渐发现自己的心绪一举一动都在葬心的完美掌控之间。
他分明无比迫切地想要杀死百里安这个眼中钉。
可葬心三言两语间,却让他彻底打消了现在就弄死他的念头。
他甚至十分期待,这个不管是在仙陵城还是天玺剑宗占尽他风头,受众人喜爱的家伙,堕落成幽鬼郎那般德行后,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场景了。
这果然比直接杀死他更为有趣。
他看了一眼双眸浑浊的百里安,被瞳术掌控了这么久。
他的灵识虽看似摇摇欲坠如残烛,可灵台仍旧自守未显崩塌之相。
心中不由暗恼道,可真是一个难啃的硬骨头。
葬心却无失望之色,在他的瞳术精神攻击下,百里安越是能够硬抗坚持。
他便越是能够在其中找到有趣的乐子。
内心越是强大的人,引诱沦陷而堕落的灵魂便愈发具有魅力。
“天旱误甲子,人穷误口齿。该在水中死,不在岸上亡。
你既生凡,无能力袭冠承剑,却为正道剑宗之子本就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