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烟可真厉害。”红妆倾佩不已。
宁非烟不以为然地睨起眸子:“是他太嫩了。”
这般点评货物的口吻,让百里安顾不得手中临摹出的梵文,他直接撕得粉碎,一双泛红的眼湿漉漉地朝着下方望过来,磨牙道:“宁——非——烟——”
宁非烟、却一脸无辜奇怪道:“我不能理解,你在上头装模作样,也未看到我们,怎就区分得开是谁在闹你?”
百里安胸膛重重起伏着,目光都带着火光,闷闷道:“我就是知道。”
“什么?”
“坏猫你每次用手碰我的时候,都有个下意识的动作。”
百里安有些别扭地看了宁非烟一眼:“你的小指总会下意识地撩一撩我,所以我就是知道是你。”
宁非烟诧异地张了张美眸,她如此细微的小动作他竟都能如此清楚。
百里安俊脸薄红,也不说话,一脸闷闷不乐地重新趴到桌面上去了。
“非烟……”红妆犹豫了片刻,还是没忍住,说道:“我觉得他好像是真的喜欢你。”
宁非烟眼眸淡淡一瞥,道:“他今年满打满算也不过才十七岁,又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喜欢,他所在意的,不过是我腹中的那孩子罢了。”
红妆想了想,道:“可是他对你闹情绪,同非烟你的孩子没有关系啊。我现在分明也很漂亮了,他却对我未起半分心思。”
红妆越说反而越发同情心疼百里安了:“他是喜欢非烟你的,我想他多半是想让你多在意疼疼他,可是你非但一点也不在意,还百般戏弄他,眼下他肯定心里难过极了。”
听到这些,宁非烟心情莫名有些不安烦躁起来。
她自恃自己与百里安不过是露水情缘,财尽缘尽。
她喜欢这种互相利用,不带任何复杂感情的存粹相处方式。
不收人待见喜欢,才会觉得更轻松啊。
她一向都是这么过来的。
宁非烟面上温柔和善的伪装在红妆的话语中渐渐剥落,露出了裹着钢刀和利刺的斑驳真实一面。
她声音渐冷,面上带着冷笑的玩味儿:“像你这样的小孩子才分对错,我宁非烟只计较利益。”
红妆摇了摇首,道:“我知道的,非烟你……真正想要的东西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
这句话仿佛一下子触及到了宁非烟的逆鳞,她眉宇间顿升一股煞气:“我看你是愈发的放肆了。”
红妆埋下头:“红妆不敢。”
宁非烟冷笑道:“若言言悦耳,事事快心,便经生埋在鸠毒中,这种事情,我早就在宁夫人那尝够了苦头,身为魅魔,你居然会去相信一个男人的好。”
红妆怯怯道:“可他不是普通的男人,他是姐姐你的蠢猫啊。”
宁非烟表情一僵,擅于辩论的她一下子被红妆这句毫无说服力的话堵得哑口无言。
她冷哼一声,偏过脑袋去,微长的指甲故意在百里安的皮肤上划出一道红痕来,分明在红妆这受了气,却将气撒在了他的身上。
看似很没道理的事情,可宁非烟自己潜意识里都未察觉到这样没有道理。
“便是我的蠢猫又如何,这只蠢猫儿我从来不疼他,就是用来欺负的。”
红妆没想到竟还能这么玩,这种征服欲是怎么回事。
这般妩媚妖娆看似动情实则无情的魔女,又有哪个男人把持得住。
“怎么?瞧你那水汪汪的眼睛,是看上这个男人了不成,今日居然这般反常为了他来反驳我,你若是喜欢,我倒是不妨大度一些送给你好了。”
宁非烟可谓是指哪打哪,知晓百里安最不喜欢听什么话,她偏偏就要故意触碰她的雷区。
与平时的性子大不相同,甚至都懒得去揣摩他的心思。
只是单纯幼稚地觉得自己此刻心情不好,也要将他的心情闹得糟糟的,暴躁收不起来的锋利爪子非得去他心口上磨一磨才甘心。
一只冰冷的手忽然探出,握住宁非烟纤细的手腕。
宁非烟心知他此刻必是怒极,要教训自己了。
她也不以为意,向红妆使了个眼色,懒懒道:“怎么,还要我手把手地教你?”
红妆哈着十根手指头,想要看姐姐的蠢猫儿暴跳如雷了。
百里安沉着脸,黑漆漆地眼眸穿过桌底,直直地看着宁非烟。
宁非烟死不悔改,还挑衅一笑,龇出一粒并不明显的小虎牙。
百里安一言不发,低低垂眸,默不作声地抓过她手掌,生着闷气,张口嗷嗷叫唤着,咔咔两三下把她蓄起的指甲一口气全给用獠牙给啃了。
宁非烟与红妆都惊呆了!
世人皆知魅魔藏毒于指,虽世间男儿大多喜爱魅魔的身体,可再怎般喜欢,也无人敢直接生啃魅魔的指甲啊。
宁非烟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己修得漂亮的指尖被气急败坏的百里安啃得参差不齐,真成了狗啃的模样。
她正想说话,百里安食指微屈,缓缓吐了一口洁白的阳气落在指尖凝而不散。
“小红妆。”百里安学着方才宁非烟调笑的口吻低低唤了她一声,漆黑眼眸里晕着一丝别样的光,声音低沉温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