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结束,孟子非即刻迎了上来,他面色激动地看着百里安,道:“司尘兄,你怎会出现在这里?”
百里安正欲说话,却看到枕在他肩头上的那名青年修士虚弱的面容间泛起了一层阴灰的死意。
他目光一动,沉声道:“先救人。”
孟子非醒悟过来:“对对!先救人,先救人。”
他呼吸十分紊乱,显然也受到了不轻的内伤,却依然有条不紊地将蒋绍宇交给百里安。
孟子非悉心解了外衫铺在地面上,再将他小心安放在铺了一层衣衫的地面上。
蒋绍宇此时神志显然有些不清明了,死死拽着孟子非的衣袖,张大了嘴巴,呼吸急促道:“救我……救我……我不想死。”
孟子非拍了拍他的手背,稍作安抚,低身凝眉去检查他腿上的伤势。
被阴丝手扯裂的断脚已经无力续上,筋骨都被扯断了不说,参差不齐血肉模糊的断伤处还泛着一层明显含着剧毒的青灰色,不断朝着小腿蔓延,眼下已经爬上了大腿。
孟子非当机立断,没有一丝犹豫,横剑切过,将他那一整条腿斩断。
此时的蒋绍宇已经被那阴丝手的剧毒侵蚀得痛感已经没有了,苍白的嘴唇抖都没有抖一下,只是神情悲哀地看着自己飞出去的那条残腿,不自觉地绷紧了身子,涩声道:“谢谢……谢谢孟兄救我……”
孟子非忙道:“已经没事了,是司尘兄救了我们,今夜我们不会有事了。”
蒋绍宇目光感激之余还带着深深的敬重,看着百里安道:“多谢兄台仗义出手相助。”
“客气了。”百里安身上有止血的伤药,为他简单包扎处理了一下伤口后,道:“这间山谷怎么回事?我看见山中设建不少厩栏,其中还关押着大批人类修士,看起来似乎像是……”
孟子非苦涩一笑,道:“看起来就像是被圈养起来的牛羊家畜是不是?”
百里安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看着孟子非的眼睛,问道:“鬼山一别,孟公子去了哪里,我在青铜门寻了你许久,都未曾找到你的足迹,我还以为孟公子在青铜门内遭遇了什么不测呢?”
孟子非神色微僵,然后慢慢低下了头去,用衣袖轻轻擦拭着臂腕间的长剑。
这是他平日里最为常见的一个习惯,每次他有心事时都会下意识地擦拭挽在手臂间的那柄拂尘。
只是拂尘旧剑已不在,此刻他手中的那把剑,百里安从未见他佩过,显然是已换新的灵剑。
孟子非沉默良久,就当百里安以为他是刻意逃避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又忽然开了口:“司尘兄不必言语试探我了。”
孟子非抬起头来,眼窝中的一双瞳仁太过深邃,仿佛有烈火焚烧,他认真且坦白:“你猜得不错,我……投靠了魔族。”
对于他的坦白,百里安微感诧异。
反倒是闭目养伤的蒋绍宇猝不及防地听到了这句话,耳边似炸起惊雷。
他急急睁开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道:“孟兄怎么可能投靠魔族?!你在同我开什么玩笑?”
如果是投靠魔族的贪生怕死之徒,又怎会在方才那样的绝境之中毅然出手相救。
孟子非那格外的坦诚,反倒是叫百里安不好再继续发声质问了。
百里安似对孟子非投诚于魔族这件事并不在意,只是看了他臂间的那把剑,摇了摇首,道:“只是可惜了那一剑一拂尘,孟公子也当真是舍得。”
孟子非身体微震,喉咙涌上一抹猩意,面色隐隐青白,神思不属,半晌,他喃喃道:“司尘兄可怨我?”
百里安摇了摇首,道:“地薄者大物不产,水浅者大鱼不游,孟公子本就非是池中物,蜣螂团腐尚可化蝉,孟公子从魔之举究竟为何,你心中自有计量,无须外人来评判。我一非制裁人间万恶的圣人,二非诛妖除魔的道士,怨之一字,过重。”
孟子非瞳色深深,自惭一笑,道:“君子有容人之量,小人存忌妒之心,倒是孟某人短浅了。”
百里安倒是不觉得自己有多大的容人之量。
只是觉得这世上的妖魔鬼怪本就多不胜数,他自己本身也绝非善类。
如果说因为一名人类修士投靠于魔族,他都要一一去怨去恼,那岂不是活得太累了些。
他只是没有那么多愤世嫉俗罢了。
百里安将天策钧山剑上的妖血擦拭干净,又道:“孟公子既然投诚于魔族,为何又会沦落自此?还有在这山谷之中,为何会有这么多的人类被圈禁?”
孟子非面色尽是苦涩与不堪,他解释道:“这些都是战奴。”
“战奴?”
“嗯,类似于人间各家仙宫宗门里那些被镇压降服的妖魔。太玄宗、苍梧宫、天玺剑宗各设下镇魔山、刑妖殿、罪剑池专门用来关押门下弟子降服的妖魔,而这座百丘山,正是魔族专为我们人类修士建立的战奴营。”
“纵横在人间的妖魔会为仙门势力所降服镇压,而在魔界之中,每年亦是会有百家仙门之中精心培养出来的天才弟子潜入魔界,监听魔界各方大事,将重要消息传递人间。
这数千年来,葬身魔界的天才修士数不胜数,但同时也正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