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齐看向她。宁非烟看向蜀辞,无不认真的行了一礼,又道:“非烟自认为修为境界远不如蜀辞大人,此行一战,非烟认输。”“认输?”女魔君目光微动,唇泛冷笑。她倒是心思玲珑,竟会这般进退取舍。认输的确是个简单又粗暴的解决方式,只是这样一来,方才弥路的那番愤怒相护之举,未免就显得有些可笑人小丑一般了。果然,弥路面色隐隐发青。君归宴河主之间的战斗的确可以认输,但正如蜀辞而言,这百年一度的盛典,又怎会是一场儿戏。若非经过深思熟虑,不可投放战令。认输虽然得以认可,但认输的代价不可谓不大。魔界奉武为尊,最为蔑视不战而降着。上至魔河,下至魔兵,但凡请战而降着,皆会夺去身在魔界中的一切权利、地位、已经名字,从而被流放至废土之都。未得魔君首肯,永世不得归回。弥路面色隐隐有些扭曲,父君在位之时,为他亲选少妃,当年与他定下婚约者,乃是身为魔界四河的宁非烟。他承认她十分喜欢宁非烟,而叫他更喜欢的是宁非烟恰恰还是这魔界尊贵的四河河主,她的身份、修为、心智以及模样都当以配得上成为他的少妃。可今日她一声认输之言,那无疑是剥去了她那一身高贵强大的外衣,独剩那魅魔的身份,再若被放逐至魔土之都,弥路万分求娶的心思也仅剩了一分。废土之都已经出了一个站在他头顶上的妹妹魔君,弥路对弃魔二字可谓是憎恶到了心底。能够配得上他的是身为魔界四河之主的宁非烟,而非是被夺了名字流放之魔。前一刻还厉声不惧与魔君对抗,试图从她手中抢人的弥路,此刻便是带着含恨的目光,拖着那副畸形的身子,一脸阴鸷失望地回到了自己的席位间。女魔君却是十分欣赏宁非烟如此果断的抉择,可这依然改变不了她讨厌宁非烟的这个事实。宁非烟身上有着太多的影子与她过于相似,这一点真是叫人恶心得想吐。“四河主当真要认输?”女魔君咬着一抹淡淡的嘲弄口音,幽黑的瞳仁深不见底。很显然,宁非烟断臂自救的行为已经将她惹怒了。宁非烟正欲答话,蜀辞却是打断说道:“四河主可要想仔细想清楚了再回答。”宁非烟目光一动,看向她:“蜀辞大人此话何意?”此刻魔君站着,蜀辞依旧没有要起身或是跪下的意思。她端正地坐在席面间,手中转玩着一个空杯子。“当年老魔君给四河主定下这场婚事,不仅仅求的是一场婚约,想必四河主心中也清楚自己的使命是为殿下祭献元红,以身为炉,以灵为鼎,护殿下不为邪兽所侵。老魔君怜惜你这一身修为得来不易,便赐下这一场婚约,许你少妃之位,纵失修为,也是尊荣无限的。”“可若是四河主自弃不战,此番婚事倒也可以就此作罢,但同时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蜀辞目光一抬,那双麻木不仁的眼眸仍旧空空无也,冷漠非常:“身为弃魔的你,是不是就可以得弥路殿下任意轻辱,便是你今日走出魔都,我也可以将你活捉回来,供殿下采补行乐,这样,以身侍奉少君殿下的而非四河宁非烟了。”她将手中的杯盏轻轻一推,侧目看着弥路,平静道:“如此一来,殿下对待她可是要与您殿中女奴一视同仁才是。”弥路面上的闷烦之气顿时席卷而空,容光焕发无比惊喜地看着蜀辞,心道她竟深思熟虑到了这番境界。果然,他亲手扶持上位的河主是心系于他的。这些年,他苦求宁非烟而久久不得,莫说采补得她那一身修为来弥补反噬伤痛了,分明是自己的未婚之妻,可她却连一根手指头都不让碰。今日能够借此机会,敲碎她一身骄傲的骨头,让她跪在他的脚下祈求恩免,简直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人愉悦的了。如此以来,场间众魔看向宁非烟的目光难免就带有一些暧昧嘲笑的恶性了。宁非烟陷入良久的沉默,不知是身体里穿骨过筋的魔针压抑不住了还是因为其他,此刻她身子隐隐发寒,苍白薄冷的唇慢慢抿成一道笔直的线条。此刻,她清楚的知道,蜀辞这是将她在往死路上逼。她没有退路,更无任何转圜的余地。既然深处于罪恶的深渊地狱,便早该清楚,与恶魔为伴的也仅仅只能是恶魔罢了。恶魔,是趁着同类虚弱栖息之时,冷漠毫不留情地张开爪牙,将你一口吞下的残忍存在。留给她的,从来都只有死亡与被玩弄至死亡这两个选项罢了。弱小便该要挨打。天地间的风雨早已停歇,岁月台上还依稀留有着斑驳的雨水痕迹。宁非烟紧抿的唇慢慢松开,在少君弥路淫·邪火热的目光下,她衽衣行礼,看着蜀辞平静且认真道:“北渊之森,宁非烟,敢请蜀辞大人赐教。”女魔君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目光。蜀辞将指尖贴于青灰色的唇下,轻舔指腹间沾染的酒意,她姿态懒散地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目光轻蔑:“听说你朝暮殿里那个叫红妆的小魔如今被关押在了水牢之中,如此说来,今日你死在了叶子里,也是无人与你收尸了。”宁非烟道:“我会努力活下来。”蜀辞看着她:“你辜负了殿下的心意,这是你应得的惩罚,但若你今日答应与殿下完婚,我不杀你。”宁非烟在此沉默许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地说道:“还请大人努力杀死我,莫要留情。”蜀辞失望摇首。魔君转身回座。一切皆已成定局。宁非烟眯起眼睛,看着那道身影在云台之上越行越高的背影。虽说她所做下的每一个决定都非是自弃之举,可眼下终于被逼至绝路,退无可退的时候,心中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