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颗美人头斜视了昏迷不醒的司离一眼,咬着小姑娘的手指不松开,含糊不清道:“她要滑下去了。”小山君甩了甩那颗美人头,没能甩开,她恼怒道:“我疼得厉害,没力气了。”巨鲸似是知晓她的烦恼,巨大如扇的鲸尾逆扑上来,卷起阵阵水浪,将快要从鲸背上滑落的王女殿下又重新拍了回去。冰冷的河水击溅在司离的脸上,许是感受到了一阵凉意,竟是将她从垂死中唤醒过来。司离睁开双眸,如翡的瞳流澈着虚弱的目光,入目之下,是连绵不绝的河与波涛,生来警惕的王女想要起身坐起,身体刚一轻动,却牵扯到了心口间的伤势。剧痛来袭,让她眼前隐隐发黑。她的心头,那把黄金古剑并未离去。这时,一只冰冷的小手,撩开她沾濡在脸颊边的湿发,小山君的语气分外惊奇:“受了我娘亲一剑,你居然还能够醒过来,真是奇事。”因受诸天剑所制,司离身体僵冷得厉害,难以动弹,只能勉强转动眼珠。她目光冷漠地看着这位苍白少女:“小昆仑。”小山君浅浅一笑:“是我。”司离露出古异的神色。小山君将那颗头颅放在司离的面前,道:“可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来,我可没自大到要去救下为世不容的尸魔王族,我要救的是她。”正对着她的那颗美人头,朝着司离眨了眨眼。成熟妖治的魔君大人,天真稚美的小昆仑。眉眼竟是有着九成相似。司离一脸沉思。咬着少女手指头的美人头终于松开她了,慢慢滚到司离的面前,道:“她是昆仑小山君,两千年前自山外诞生,被魔狱幸无种下恶魂钉,他欲将神氏后裔的魂魄钉入魔狱之中,炼化出第二只血兽,可是他失败了。昆仑小山君被她身边的一名贴身神侍所救,将心脏种下恶魂钉的濒死小山君带回昆仑净墟,所有人都以为她会死,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本座的百夜洛书却认她为主了。”司离道:“所以她才会救你?”小山君托腮微笑:“是哦,不然我可真是一点也不想和幸无打架,他太凶了。”她竟然遇见了魔狱幸无?司离心思微动,嗅到了空气中那抹神族特有的鲜血甜香,便知她在幸无手中吃了很大的苦头。她斜了小山君一眼:“你出生那日便被恶魂钉钉死元魂,终身不可修行,百夜洛书能够保你不死,可是却不能给你带来保护他人的余力,幸无是魔族,你何不将这颗头颅交给他?”小山君假装打了一个哈欠,用来伪装眼角那抹不争气的泪水。后背……好痛啊。在外人面前,可不能没出息地哭出来。“把魔君交给幸无?王女阁下,你这是再把我当成三岁小孩子戏耍吗?若是幸无拿着这颗头颅打开三境封印,复活魔君,她在将百夜洛书召唤回去,那我岂不是死翘翘了?”美人头笑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小山君殿下若是能够助本座复活,本座定当投桃报李,以此书为换。”仍旧是个诓骗三岁小孩的话语。小山君笑眯眯地摸了摸这位魔君大人高贵的头颅:“若是这样,那可真是十全十美了,可是魔君陛下怎么知晓,幸无不是来杀你的呢?”美人头与司离同时一怔。魔狱的忠诚心十分有限,且十分冷血,自私,卑劣,薄情寡义,一生仅仅只会忠诚一人,而且这个人必须在魔族内具有至高无上的地位与权柄。而魔君,无疑就是这个拥有无上权利的那个人。在这个诸魔凋零的时代里,魔君无疑是魔界之中影响力最大,实力最强的那位。更重要的是,她是魔君。而非如今那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第一河,也非那个从长久封印中醒来的孱弱魔族少主。不论出于何种角度,复活魔君,对于魔狱幸无而言,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美人头觉得十分意外,于是问道:“你如何肯定幸无是来杀我的。”小山君眨巴眨巴眼睛,将快要痛出来的眼泪给逼了回去,故作大气无畏道:“我不能肯定他的立场啊。”司离眯起那双狭长的狐狸眼,冷冷看着她。小山君又道:“可是魔君陛下的命可是与我绑在一起,你若是死了,我也得死,虽然要救你的魔族很多,可是要杀你的也不占少数,我既然不能十足肯定幸无是来救你的,自然亲手将你保下最为稳妥。至于王女阁下……”她笑眯眯地看向司离,用手指轻轻戳了戳她心口间的古剑,歪着脑袋问道:“不知王女阁下这伤可还能养好,若是养不好失了战斗能力,那这一路你可就成了拖后腿的,我可是会将你扔掉的哦。”司离冷笑:“你既然是昆仑神的女儿,应当清楚,此剑插在我的身体上意味着什么?”诸天剑虽说为仙界古剑,但生来剑气杀戮不绝,无鞘能封,故而才会常年被封印在古老的神殿之中,以殿为鞘,镇压剑气。如今此剑入体,杀伐之意并未外散,那自然是将司离的尸魔之躯当成新的剑鞘。此剑不拔,周身黑暗之力尽敛去,她与普通人并无区别。小山君抿唇一笑,笑容清稚淡雅,如一朵含苞待放的墨间花:“王女阁下既然身重剑封,一身修为尽失,却拼死也要入鬼山中来,我可不认为你没有拔剑的手段。”司离:“……”这名少女,年仅十三,却已然有了如此心智吗?那个女人,可真是养了一只妖孽。这时,水声大起!巨鲸后方的重重波浪,如沁血红,极目望去,宛若无数鲜红的线虫在忘川河中狂游过来。“这是什么?”小山君小脸凝重,忽然感到一丝不妙。美人头打了一个哈欠:“那是幸无的巫虫,啧,还真叫你个小丫头说中了,他真是来杀我的,真不知蜀辞那家伙许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