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不耐在陪同她继续这场无聊的对话与闹剧,纵然司离生前是人间九州之上诞生的第一位伟大女君,死后又是尸魔王族之中天赋最好,血统最接近古老神秘的存在。但他觉得她在他的面前,依然年幼。他是天地间第一批诞生的远古巨神,论历史甚至远于将臣之上,这个活过了九千年岁月的王族女,对于他人而言的确可怕。可是在他面前,不过是小小寰球上的碰壁苍蝇罢了。天云翻腾,雷霆雨露!四海之水剑中来,君皇身后有着一道巨大的水翼展开,万仞之高的狂澜从司离足下掀腾而起,浩浩汤汤的一剑化作无形的巨海横亘苍穹,层层涌动。这一片巨海并非无形之物,其中每一滴海水都是君皇的灵力所化。苍穹与巨海,只有一线之隔。而在这一线之中,是司离一袭血红王袍不灭的模样。水是大地之根,天是万水之源。那是最纯粹也是最恐怖的天地之威。在这水天之间,如何能够撑开这一片天地。血衣猎猎,银铠熠熠。这位黑暗中的女君王被天地一衬,显得如此渺小。不同于她那猩红狭长的红唇,她的肤色白得近乎透明,没有丝毫血色,形销骨立,薄脆亦如沉舟侧畔的一缕薄冰,宛若船桨划过,便会悄然碎裂无声归水。君皇出手之际,还不忘分化出一道水幕,落于城中,大有雨露均沾润泽天下之意,将城中百姓修士尽数庇护。城中修士如何能够抵抗着天地君威,纷纷下跪臣服。在抵抗君皇四海同生的一剑之刻,司离注意到了他这悠闲分心保护的举动,她唇边泛起的弧度愈发深刻,而眉眼也愈发无情冷漠。她抬起双臂,染雨的袖风在她掌心形成一道巨大的光影,光影为刃划破掌心,她自空间里握住自己的鲜血,一道强大的气息从她指缝溢出散开,充斥于天地万水之间!此时水意大盛,却又万物皆枯。一柄血色长枪被她从天地一缝中抽出,猩红的枪辉在压制黎明的长夜里划出一道亘长的极线,枪啸破海而出。分明是纤云弄巧的女子玉手,执枪挥舞间却是给人一种霸道嚣张到了极点的煌煌大势!水天相接的一线,被她一枪撑开,宛若一场初分的新天地。一枪砸落!四海震荡尽成雨!一场倾世暴雨如天人之拳,重重砸落在仙陵城上的水护结界之上,溅起无数镜光波纹。君皇亲手打下的一道护城结界不过坚持了一瞬,便骤然崩溃。天水洗城,雨意如拳!原本在君皇结界庇佑之下的诸人,抱着作壁上观,沾沾自喜的心态。毕竟能得君皇陛下亲手打下结界庇佑,这本身就是一件极大的荣耀。可是谁曾想,那尸魔女子仅仅一枪,便崩碎了君皇陛下的水势。仅凭落雨余威,就将结界催毁得不成体统!看着那拳拳硕大的雨意倾盆,众人面色纷纷骇变!就连君皇的水幕结界都直接崩塌溃散,他们肉体凡胎得,如何能够抗下这等势威!方家两位公子面上一派死寂!留存于城中万道仙盟里的一些元老人物甚至都憋红了一张脸,手掌虚落于天灵之上。抱着哪怕自爆这副肉身,也要在这场死境之中守住自己的魂灵,求一个来世。城中惶惶不安,宛若下一秒就要迎来末世。秋窗繁花吐蕊,女官青玄用银剪裁去多余的枝叶。她抬头看天,轻声道:“娘娘不打算出手吗?这样下去,人会死完的。”君皇娘娘正悠悠地剥着一颗葡萄:“急什么,待我吃完葡萄。”青玄:“……”大雨降临,可是落在纤陌纵横的大街小巷,除了发出好大的声响以外,城仍是那座城,雨还是那片雨,人还是那些人。雨拍重檐,水意幽深。这座古城自然地接纳了风雨的洗礼。人们久久难以回神,震惊地看着天上的战场。青玄无语关窗,道:“娘娘是否早就知晓她无意伤害城中人。”君皇娘娘微微一笑,道:“并非无意,而是本就无心。”“青玄不懂。”“这个小姑娘是天生的王者,也是战士,她那刻进骨子里的傲慢让她的战意纯粹,这个纯粹源自于她的目的,而君上便是她这次战斗的目的,她不会浪费心力在目的以外的事物身上。”青玄面色复杂:“那君上他……”娘娘嗤笑一声:“分神庇护,自取其辱罢了,他在轻视自己的对手,也在轻视自己。真正的王,是孤高无畏的,如何能够瞻前顾后,在战场之前显弄如此小手段来彰显自身。身为王,就应该比任何人都要刚愎自用。回头的,无异于将致命的后颈暴露在敌人的锋刃之下。”青玄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听娘娘的意思,君上竟然会败?”“你在说什么蠢话,那可是我的夫君。”正待青玄舒上一口气的时候,娘娘那双静谧如夜的眸是化不开的倦懒,笑道:“而非是我,会败北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青玄惶惶不安起来,一名尸魔王族,而非尸魔帝王,娘娘你未免也有些将她捧得太高了些吧。那可是与您一个时代的上古神祗啊。君皇娘娘,昆仑境墟之主,虽未有卜算之能,但作为古老神灵之一,自然具备言出法行的灵能。说通俗一点,那就是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于是,城头之上,正如娘娘所言,君皇陛下理所当然地坠败落下。交手时间不长。君皇落于城头,但也不见如何狼狈,与来时风采并无不同。只是他足下锦靴靴面,却是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浅白的裂痕。他身上无伤,气息灵力依然雄浑有力。若是生死之战,这倒也算不上什么所谓的分出胜负,不过是小试牛刀。但这并不能改变人们的震撼与对神灵感官的颠覆。司离仍旧立于苍天之下,而君皇陛下的双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