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雪宫,冬雪洒落庭院。仙姿玉色的娘娘手中正拈着一块醉蒸糕吃,嫣然的唇畔点染着雪白的糖霜,她如一只尊贵的白猫,舔着唇间霜糖的动作也是高贵优雅到了骨子里。她清姿皎洁地端起玉盏,品了一口清茶,胃口也如猫儿般,甚小。半块醉蒸糕,一口清茶,便叫她饱了。她抬起那双静润空明的眼眸,看着遥远的天幕,轻叹一声:“君君她,太不乖了。”司玺女官平静的面容压着一抹难以隐藏的焦虑:“娘娘,那可是鬼山,鬼山之下镇着不可触视的禁忌,幽鬼郎已下鬼山,他身怀钥匙,若是擅自打开那扇大门,小山君她必然有危!还请娘娘下令,容青玄入山带回小山君。”娘娘淡淡道:“君君她能从你眼皮子底下逃走,她有意避开你,青玄你又如何能够这般自信在鬼山之中将她给捉回来?”青玄面色微红:“可是……”“君君是百夜洛书的主人,在鬼山之中不会出任何意外,至于幽鬼郎……”娘娘冷哼一声,把玩着手中酒杯:“他执念入骨,可不敢开启那扇大门。”她缓缓起身,仪姿清雅,淡淡道:“在这世上,三千众生,没有谁会去想打开那扇禁忌的神秘大门,而唯一一个试图打开那扇门的尸魔王族,将会因此而断送将臣在这个人世间最后的嗣脉。”此刻,娘娘眉眼间透出一股强大的意味与无情冷酷:“传令下去,内城开,试题放,鬼山这么大的考场,就寥寥几人提笔落答,实在无趣。”青玄道:“这样是否对那名少年太不公平了些。”毕竟找出试题的人是他,他是最有资格落笔答卷的考生。娘娘淡淡睨了女官一眼:“既然是我制定的游戏规则,公平与否,旁人有何要求来提论,青玄,你还是不懂,我身在人间的意义啊。”…………幽红冰冷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烁,兔子爪中握着一根胡萝卜,背上背着一个鞋子走丢了一只的小姑娘,行走在溪涧中。阴风阵阵,依稀可见零落的怪石山壁间偶有厉鬼穿梭而行。落入鬼山绝境,害怕哭泣的小姑娘似是逐渐适应了四周的环境,一双红红的眼睛盯着兔子肥肥的耳朵不放。一夜下来,她对这只兔子的情感也从畏惧变作了依赖与亲近。老实说,一开始,她是真的觉得这只兔子不好相处,它身上有种不属于这个人间的冰冷气息,分明是一只兔子,却孤高绝尘的像一朵高岭之花,很难让人心生亲近之意。可是一路走来,这只对她态度冷冰冰的兔子,虽然一刻好脸色也没有给过她,但是自始至终兔子都没有抛下她。哪怕她们经历了种种惊心动魄的危险与磨难。她被藏在林野间的大蟒吞过,被鬼藤勒入毒蝎的巢穴里,也因为肚子饿嘴馋,去摘山岩上的蘑菇而落入食人恶花的花群之中。无一不是险象环生,绝境之下安然无恙。小姑娘被阿伏兔当成熊孩子彻底嫌弃了,可是就是在这几场根本不可能活下来的危机之中活了下来,小姑娘除了心神疲倦,却是连一道外伤也未曾落下。兔子不爱搭理她,却是背着她,在带她往回家的路上走去。阿伏兔走得很慢,与它腿短没有关系。兔子执萝卜的胖爪子正透着一抹殷殷湿红,胸腹间留下一道被食人花啃食出来很深的血口,一只小短腿还紧缠着一根漆黑的鬼藤。那条鬼藤虽然被剑火斩断,但阿伏兔不识这是千喪鬼藤,一旦被缠上见血,断不可用斩断脱身之法。因为鬼藤与主体断裂之后会变得无比坚韧不催,且在肌骨之中越勒越紧,直至勒得血裂骨断,不然不会誓不罢休。但这些都不足以让它脚步放缓。主要是此刻它正在在渡一条溪河。溪河很浅,粼粼水波之下,没有河虾游鱼,只有噬人爱吃生魂的无数阴灵藏于其中。因为阿伏兔天生的种族威压之势,隐藏于溪河之中的阴灵不敢随意靠近。可是长年累月,河水养阴灵,久而久之,这看似清澈见底的河水之中,自然形成了噬人的煞气。煞气入骨,侵的是魂魄。这个滋味并不好受。鬼山共分三境,一境比一境绝危,上层第一外境尚且可以御剑飞行,到了第二层,便有禁忌,无法御胡萝卜飞行。阿伏兔从未深入过鬼山,想来那个疯女人取鬼草也是在外境之中。“兔兔,兔兔。”小姑娘想摸摸兔子耳朵,可是好几次都被它严厉冰冷的目光拒绝。她心知兔子不喜欢随便被人触摸,就朝着它耳朵吹了吹气,小声问道:“为什么你个头这么小,却背得动这么大的三儿啊?”季三儿怕鬼,尤其是这个群鬼肆虐环绕的世界里,她总是想找个人说说话。好吧,哪怕兔子不是人,而且也不会说话。“兔兔,兔兔,为什么你的胡萝卜能喷火啊?”光线昏暗,小姑娘并未察觉阿伏兔身上的伤势,叨叨个没完没了。兔子转过半个脑袋来,目光幽幽地看了她一眼,眼神并不如何凶狠,但仿佛在说‘你再吵我耳朵,我就将你仍进河里喂鬼。’小姑娘立刻老老实实闭上嘴巴,不敢再吭声。哪怕她还有一肚子疑问,比如说在这个暗无边际的奇怪世界里,岔道山路千奇多,为什么兔兔前进的方向毫不迟疑,就仿佛早已知晓自己的目标在哪似的。虽然感觉前方的路途还很遥远,季三儿依靠在阿伏兔并不宽阔,甚至有些柔软的背上,却有种莫名的安心。她想着,回家找到姐姐以后,一定要让姐姐给兔兔煮一碗好吃的胡萝卜青菜面。鬼山黑沉,深渊无语。阵阵阴风不知从何处起,拂面而过,寒在心底。百里安是被砭骨的寒意冻醒的。风过树梢,寒意渐盛,枯木指头,在风中沙沙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