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她尚且还知晓在温玉面前以弟子自称,如今林归垣身死异处,她倒是会发嗲,一口一个人家了!百里安跟随着尸潮妖海的队伍来至这方。但是看温玉师徒二人,以及山中众多正派弟子们的态度,竟是没有半分反应,一点也不惧怕的做着手中自己的事,仿佛早已习惯了一般。倒是那群跟着百里安死里逃生的村民们,个个地缩成一圈,哭爹喊娘,被眼前这惊悚一幕吓得着实不轻。而这群狂暴不已的恶鬼妖魔们,在进入山境之中后竟是围绕着他们环行不断。纵然双目因为饥饿而煞光毕露,但不知为何,似是受到某种无形命令的牵制一般,眼中的凶光不得不隐隐压制,迟迟不朝着人群扑去撕咬。百里安也跟着尸潮们围着中央地带漫无目的地游走转圈。余光微扫。在某棵古树之下,两道焦黑的身影抱剑而立,目光不带任何情绪地在尸潮群魔之中扫视不定。看到这一幕的百里安眼瞳狠狠一缩,赶紧低下头去,掩饰眼中的震惊之色。怎么可能?!竟是杨钊与黄康?!他们二人不是死了吗?百里安绝不相信以这两人的修为能够在锦生那引雷煞一剑之下存活。甚至可以说,当时他在推开两人身体的时候,已经可以完全确认这两人体内已经生机全无。可此刻是什么情况?!这两人竟然……好好的站在这里,而且看其模样,竟是与此间一众人相处的颇为和谐。而他们几日前无比推崇敬仰的锦生却是满身血污狼狈的被囚禁在一棵古树上,周身用无数符绳紧紧困束。此刻他低歪着脑袋,昏迷不醒,微微起伏的胸膛告诉百里安他此刻还活着。只是他手中那把排名十三的鸢戾剑安静的躺在乌金剑鞘之中,在温玉手中把玩不定。只见温玉大喇喇地躺在一张绿藤编织的太师椅上,一手玩转着鸢戾剑,另一只手则是宠溺般的捏了捏文贞冬的鼻子。他笑道:“这金乌藤可是连为师我都看不透其来历品阶,着实不凡,此藤已经认主,自然是不受你灵力招引。不过无妨,那小畜生已经被你亲手斩下头颅,扔入血河之中,此藤的认主印记想必要不了多久就会淡化消失,来日方长,你若喜欢这金乌藤,为师送你又有何妨。”温玉话语说得十分大气,心中却打着小九九。心道:这金乌藤来历不明,灵力却是十分不凡,不似人间之物,看起来像是仙界或是神界的灵物。若是留在身边,怕是会引来祸端。而且好几次此金乌藤爆发出来的狂暴力量差点都将他给反伤,着实危险。但弃之又十分可惜,倒不如让自己这名女徒弟将之收好,反正她整个人都是自己的。若是待到其中的认主印记消除,全面了解这金乌藤的妙用,再取回也不迟。若是引来祸端,那也好说,将一切都推至他这弟子身上,自己也能摘个干净。文贞冬全然属于一个睁眼瞎,真正欢喜她,小心翼翼将她放在心中的那个人,她弃之如履,视若仇敌,甚至不惜亲手斩下对方头颅。而那个假情假意,虚伪至极待她的温玉,不过是三言两语的温软细语就将她哄得服服帖帖。她顿时喜笑颜开,重重地在温玉脸上亲了一口:“师父你真好!”比起当日初见之时,纵然温玉师徒二人时而有些暧昧举动,但碍于人间礼节,绝不会像现在这般明目张胆。其他正派宗门弟子分明看到了这一幕,但眼神却是微微躲闪,不敢流露出太多情绪,诚然一副以温玉马首是瞻的模样。而那位曾经千辛万苦救他们于无尽苦海的孟公子,此刻也不知为何,也沦为了阶下囚,与锦生一样,被符绳捆束在树下,失去自由。只是他没有像锦生那般身受重伤,除了衣衫微微狼狈,缴去了拂尘与佩剑以外,倒也没有怎么被过分对待。时而还会有年轻弟子上前,低声细语地好似劝慰,送上水食,但换来的却是孟公子的一口唾沫喷脸上。年轻弟子面色讪讪,好似心虚一般地避开孟公子冰冷质问的视线,退了下去。素月高悬,腥风拂面。若说尸潮妖魔们聚集如海的一幕让人看得触目惊心,心生绝望。但远不及此刻情景让人来得心寒彻骨。林归垣心存一念之仁,救下了温玉师徒二人,非但没有换来感激与心中美好的爱情,反而引来祸端。山父疲倦下令,不忍苍生道友死于海妖阴鸦之下,开了山门结界,放任这群披着假仁假义人皮的嗜血恶魔踏足山中,换来的却是血洗屠戮!忽而,夜风转急,苍穹之上的素白银月被阴云覆盖,裹挟这血腥戾气的微风转为厉风,凄凄切切,仿佛在酝酿着一场暴雨。天地变色,人群之中有人带着一丝惊惧意味抬首看着风雨欲来的天空,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就连一直玩转着鸢戾剑的温玉也腾然一下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目光阴晴不定的看了一眼天空,随即又脸色不安的朝着湖泊方向深深凝望而去。温玉这一看,很多人也跟着他的视线一起投放过去。百里安在尸潮之中摇摇晃晃地走着,低垂着的脑袋微微抬起一寸,不动声色地也朝着湖泊看去。然而,眼见的一幕让百里安停止跳动的心脏猛然一颤。当初凄清如明镜的湖水并未静止,而是被尽数抽空。在深深的湖底下,仅剩微润松软的淤泥,面积有着整整十里之大的湖泊竟是一滴湖水都不剩被抽得干干净净!在湖泊旁,有着一道深不见底的巨大裂口,仿佛被一刀斩裂一般。裂口的另一端则是连接着那条林归垣惨遭弃尸的鲜血长河。在百里安离开此间山境的时候,这条鲜血长河是绝对没有的。他顺着腥臭的那道长河逆流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