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不保夕,到祸事临头的那一日,十方城不复存在。
她方歌渔腹中怀有我子,她若不随我去,难不成还不要丈夫去投靠她那外公不成?”
“少主公英明!”身后两名侍从听完这些,心中惊叹不已。
真没想到,少主公看事能看得这般长远,想法亦是天马行空别具一格。
轻则寡谋,骄则无礼。
少主公心如明镜,深谋远虑,可见常人之所不能见,即便是看待事物也与人也是多有差异。
只是……虽说此刻私下所谈,终究是婚姻终生大事。
但在少主公的口中细细听来,不论是那古吟国的八公主,还是这十方城的三小姐。
都好似货架上的两个货物一般,冷静对比哪个花费心思购置得来更有价值。
牧云夜感知何等敏锐,察觉到了身后两名心腹微妙的沉默气氛,他微微颔首淡道:
“你们可是觉得我谈及自己的婚姻大事,太过冷情理智,甚至可以说是麻木不仁?”
那两名心腹连忙低下头去:“属下不敢!”
“即便有此想法,又有何奇,只是对我而言,眼枯即见骨,天地终无情。
一个合格的政客,从来都不需要多余的情感考量,在生死权谋之前,这些虚无缥缈的爱情之物又算得了什么。”
大雪严寒,湖中的游鱼似已沉眠泥底,不愿出来,牧云夜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也无心垂钓。
他将手里的竹竿扔给一名侍从,“当然,我也并非全无考量,作为意中人而言,方歌渔比八公主更为吸引我。”
接过竹竿的侍从露出诧异的目光。
少主公从来不关注风花雪月的男女之事,他未能想到。
这场在少主公心中完全是一场计较利益得失的婚姻关系,竟当真夹杂了几分好感在里面。
牧云夜淡淡一笑,道:“她那双麻木不仁、高高在上的眼睛,当真是比起我,更像是一名神祇,这一点,对于男人而言十分有吸引力,不是吗?”
……
……
大雪落了一日,一眼望去尽是极白之色。
天色渐晚,可这间府邸却丝毫不显昏暗,挂在檐角之下的三千夜明珠,亮如白昼,映着这好似积雪终年不化的府宅,好似一片极寒之地。
楼塔暖黄色的明灯燃燃亮起。
众人再入席座之时,方歌渔身边三米远处,却是再添了一间席位。
在秦楼的带领下,众人各自入席。
白日里打斗的满地狼藉也已经清理干净,换上了整洁的地毯与新桌席,置办很是考究。
只是方歌渔这换衣服,一换便是一下午,可仔细瞧着,还是原先那套雪氅狐裘,金裙华美衣裳。
“诸位皆是名动四方的英杰俊才,诸位远道而来,实乃小女之幸。”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百里安第一次见到这位十方城之主,方佑。
倒是一个长相颇为成熟英俊的男人,虽说身居上位,却没有没有半点刻意慑人的气场。
他眉眼透着平和端庄,气质颇为儒雅,虽为十方城之主,但打扮装束十分低调,不会如同方歌渔那般,给人一种华美奢靡之感。
在看到方佑城主的那一刻,百里安终于理解为何在十方城内,会流传着那样一个谣言了。
世间修行者,皆有观灵骨相之说。
再看方佑与方歌渔这对父女,不论是面相还是骨相,都是两个派系,全无半点相似之处。
若非方佑在一些微毫细节时,看向方歌渔的目光透着与生俱来的慈爱与亲近,便是连百里安也要怀疑,传言是否为虚了。
有了方佑城主的加入,尽管方歌渔比起白日里,那散漫目中无人的态度没有半点改变,席面间的气氛,却是要缓和了许多。
也许是笃定姬惜年、容黎君、雀神君三人相爱想杀的不可开交。
司徒也对百里安也收起了那份尖锐的针对之意。
晚间宴席持续下来,倒也十分和谐。
偶有一些有意卖弄自己的才学本事的求亲者,会偶尔与方佑城主攀谈两句。
再适当地表达一下自己的真诚的求娶之心,以及对放三小姐的爱慕之情。
但这一切也是进行得点到即止,并未贪急冒进。
至于牧云夜,也是由始至终地保持沉稳严谨的状态。
并不会有意表达自己的来意需求,又不会刻意疏离冷漠。
对于方佑的几个问题皆是有礼耐心全无架子的给出完美的回答。
尽管没有其他人变现得那般积极,但却是这么多人当中,最容易博得好感的那一个。
百里安坐在靠近门口的最末端,许是因为身份悬殊之差,他极少成为方佑的攀谈对象。
也是乐得清闲,一个人在那剥着两盘核桃,宛若身外之人。
闲聊许久,方佑又饮了一杯秦楼执事斟来的清酒,润了润嗓子。
“诸位的诚意,吾已经知晓,歌渔是吾最疼爱的女儿,吾的择婿条件,无关背景、身份、实力、才能。
只要是吾家女儿喜欢的,那就一定是最好的。”
他转过头,看向方歌渔,笑容透着几分亲昵的打趣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