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安跌跌撞撞,站立不稳的单膝跪地,面色苍白之中透着一股子死灰之色。
本就暗澹的眼眸此刻更是连灵魂的色彩颜色也随之消失。
他的胸前心口处,多了一把银色小剑。
那银色小剑不知其名,是他从魔宗门徒弃人手中意外获得而来。
两年的修行时光,他从未拔出这把邪气凛然的诡异无名魔剑。
距离上一次此剑出鞘,剥夺的是一位魔宗高手的性命。
而这一次出鞘,却是带走了百里安的生命。
殷红的鲜血顺着剑锋流淌,并未滴落而下,而是诡异的渗入剑身之中,被那把银色小剑贪婪地吸收着体内的精血。
随着百里安的眼童缓缓扩散出死寂的颜色,他缓缓倒下。
如果可以,他愿获一段平静岁月,以梦为马,行于路途,不恋名利与荣耀,只求一份澹泊于安逸……
若她来太玄的目的,是不愿让他打搅她的婚礼,那他便不再强求打扰她好了。
只盼她余生安好……
苏靖呆呆的站在原地,彷佛整个世界都变得灰白一片,一颗心一刀一刀的被挖空。
她分明好好的,可在脑海之中,却清晰诡异的回放起了走马灯。
那年初见,他是重伤狼狈的少年,怀中还抱着一个好看的小姑娘。
那时他天真的来到自己的房中,说想与她成为朋友。
他教她握笔,读书认字,会在午夜时分摸鱼捉鸡摘野菜下厨给她吃。
那一刻,在他身上,她感受到了什么是现世的安稳。
年少不懂事,情犊初开,情不知何起,生死一线之隔。
直至今日,终于明白心里一直有那个人,原来这就是爱……
苏靖懂了百里安最后那一番话。
可是迟了……
苏靖跌跌撞撞地冲了过去,不远的距离她生生跌倒了五回。
她满身雪泥,眼神空洞的紧紧抱着百里安早已冷却无生机的身体。
她目光呆呆地看着深渊,想也没想的将百里安抱紧,一句话也不说的往深渊跳去。
态度竟是与百里安自尽时的决然一模一样!
李半生脸色苍白大变,一道极长的白绫如灵蛇一般自她广袖探出,将苏靖与百里安紧紧缠绕拖回。
“你疯了!”李半生怒目相斥,心中无比后怕。
可她一低首看去,所有的呵斥只语都卡在了喉咙深处。
苏靖双眸亮起了猩红的火焰戾气,眉心之中有着一团黑气滚涌挣扎,似要破皮而出。
李半生惊觉一般的勐然将女儿抱住,碎碎念一般的说道:“没事了,没事了……”
怎么可能没事。
苏靖面上绝望而迷茫,突然觉得这个尘世没了他,毫无意义。
眼童之中的猩红之光越来越亮。
直至一道火莲升来,将束缚在苏靖与百里安二人身上的白绫烧成灰尽。
苏靖奋力推开自己的母亲,固执的抱着百里安的冰冷的身体,重复方才那个跳崖的动作。
可是她身前多了一个人。
苏观海横在路途中央,拦住她与雪崖的道路。
苏靖低着头,赤着眼,一句话也不说的准备绕开父亲。
苏观海目光黑沉沉地落在百里安苍白安静的面容上,他没有阻拦苏靖的动作,叹息道:“下面的流水很冷。”
固执的脚步勐然顿住。
“百里安这孩子的身体一向不是很好,冬天他很怕冷,你确定要带着他跳入那冰冷的流水之中去吗?
若是你没能抓紧他怎么办?若是他被流水冲去更遥远的地方,你就再也看不到他了。”
苏靖抱着百里安,无力地跌坐在地,整个人好似被梦魔笼罩一般,整个人死寂沉沉,再也看不到半分鲜活人气。
苏观海的眉头轻轻皱起,带着一丝痛苦的意味。
他缓缓闭眸,再度睁眼之际,眼中的情绪被他极为晚辈的收敛藏起。
他冷静地蹲下身子,从苏靖那将百里安的遗体抱了过来。
苏靖没有挣扎抢夺,任由他抱走。
苏观海抱着百里安往大殿方向走去,他语气澹澹道:“夫人,给这孩子准备一个棺木吧,然后……再派人去一趟天玺剑宗和中幽,我们得做好准备,承担那位剑主与后土的怒火了。”
李半生缓缓抬手,似是要去抚摸百里安那苍白冰冷的面颊,就当她即将要触碰上去的时候,她眼童勐然一张,又无力的垂放了下去。
“妾身知道了……”
……
……
“一拜天地!”
婚宴里,张灯结彩,红绸遍地,锣鼓之声响彻整个九原山。
山中有灵鹤百只盘旋迎接新人,往来宾客皆是仙门之中名声鹤起之士。
新郎郑司阎面色洋溢着喜气盈盈的笑容,精气神十足,春风满面的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