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惶恐!”
徐阶在听到嘉靖铿锵有力的质问后,当即扑通地跪下道。
他此刻心脏砰砰地跳动,脑袋像是突然得到了高能预警般嗡嗡作响,脸上难以置信地望向落到面前的那份奏疏。
从当前朝堂形势的分析,到林晧然今日异常的举动,再到儿子徐璠从通政司那边得到的情报,无不证明林晧然此次上疏请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以林晧然精于算计的秉性,面对欧阳一进等人的弹劾,定然是想要通过示弱的方式挑拨他跟嘉靖的君臣关系,进而打破当前朝堂的脆弱平衡。
正是基于这个判断,加上徐璠从通政司带来的确切消息,他采用了先发制人的方式。
只要将林晧然指责成为一个拥有奸险用心的小人,咬定林晧然上疏请辞的意图是居心不良,那么必定能引起嘉靖对林晧然的猜忌。
只是当他先发制人地在嘉靖面前指责林晧然之时,却万万没有想到,所谓的林晧然上疏请辞根本就是一个烟雾弹,甚至本身就是一个陷阱。
林晧然种种举动的目的是打破朝局不假,但并不是要上疏请辞的示弱方式,而是更现忠心的捍卫边疆,更是巧妙地用了请君入瓮之策。
事实再度证明,林晧然无愧于三步一算之名,却是再度狠狠地算计了他一把。
嘉靖自然不会知道其中的曲折,在他的眼里是徐阶做贼心虚,故而才错误地认为林晧然在奏疏中打他的小报告,所以跑到自己面前是贼喊捉贼。
只是此举让他意识到自己确实是过于信任这个矮个子首辅了,却是淡淡地说道:“徐阁老,你好好地瞧一瞧,林尚书在上面可有说你的不是了?可有挑拨咱们君臣关系?”
这……
黄锦看着这突然间变化的一幕,一时间却是呆住了,却没想到形势逆转得这么快。
陈洪和冯保刚刚已经大致看过奏疏的内容,看着徐阶如此紧张的模样,却是暗暗地摇了摇头,刚刚的举动更像是一个奸诈小人的行径。
徐阶抬头望了一眼嘉靖,发现嘉靖的目光严厉,加上心里亦是颇为好奇,便是选择将地上的奏疏拿起来进行阅览。
“臣户部尚书林晧然谨奏:臣出身贫寒,有沐天恩,等以六元及第。圣上赐臣大明文魁之匾,获取不世之殊荣,臣感激涕零,故欲报之于陛下也……臣到雷州开海禁,整顿地方之弊,得皇上旨意嘉奖,转辗于广州任知府……今拜户部尚书,臣不胜受恩感激,时时不敢忘皇上隆恩。……先师有孝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臣一直以此为准则。今皇上有意重用徐阁老治理天下,然臣跟其政风相佐,此乃天下共知。今臣岳父已逝,严、李两位阁老跟徐阁老政见不谋而合,臣愿藏剑于野。今东南倭事已毕,然北虏猖獗,乃我大明之心腹大患也,亦是乱皇上清修之第一患也。臣自认有军事才能,有念为皇上分忧,今臣愿求一边督,替皇上捍边疆,清北虏,以报皇上之隆恩。”
这份奏疏的内容不算少,有几百字之多,可为一篇流传于后世的佳文。
徐阶看着奏疏上面的内容,宛如林晧然从纸张中探出一只手,再度将他的脸狠狠地扇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跟着这篇佳作的主人公相比,他刚刚指责林晧然“挑衅君臣”和“不忠之举”的罪名,简单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不说林晧然的履历如何的光彩夺目,单是人家愿意放弃户部尚书的高官厚禄而求一个九边总督,到大明最危险的边疆之地,这已然不是所谓的奸邪小人能够会做的事情。跟着很多表里不一的人相比,林晧然用实际行动表达了他的忠诚。
很是可笑的是,徐阶一进来就朝着林晧然身上大泼脏水,当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嘉靖将徐阶的紧张反应看在眼里,却是冷冷地询问道:“林尚书跟你的政见不合,但他所做的政绩不是言官三言两语便能抹掉,更不是你口中的奸邪小人!”
“皇上,老臣刚刚失言,请皇上责备!”徐阶心知此次是给林晧然算计了,便是选择老实认错地道。
嘉靖想着早前严嵩被隐瞒的事情,再结合刚刚徐阶的言行举动,对这个矮个子首辅确实是生起了恶念。
只是他明白徐阶这种听话又能办事的首辅宜留不宜撤,看着徐阶主动认错,便是选择敲打地道:“你跟林晧然的政见相佐,但林晧然是大明不可多得的人才,亦是朕亲授的大明文魁,你今后还是少些构陷,让你底下的人安分一些!”
“皇上,欧阳一敬等人之举跟老臣并无关系啊!”徐阶当即解释地道。
嘉靖招手让黄锦送来痰盂,吐了一口,这才板着脸地训斥道:“那你就好好地教导那些人,而不是如疯狗般乱咬能臣!”
话说到这个份上,徐阶亦是只能捏着鼻子认下道:“臣领旨!”
嘉靖漱了一口水,语气微微缓和地询问道:“你已经看过这份奏疏,觉得林尚书当如何安排?”
之所以将徐阶叫过来,实质正是要商讨此事。
“皇上,可召宣大总督赵炳然回部,由林晧然挂衔兵部尚书主政宣大,加授太子太师!”徐阶的眼睛微微一亮,当即进行提议道。
以林晧然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