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其中便包括:“减免明年天下一半的田税”和“减免嘉靖四十三年以前所缴纳的田赋”。
免税和减赋是历代新帝的惯用做法,只是减免幅度的大小不一而足。
不过熟知大明财政的官员却是不得不为明年的财政担忧了,虽然做出这种决定容易,但大明财政已然没有这个资本。
一些官员则是扭头望向林晧然,知道这些事情恐怕还得依仗这位有点石成金之术的林阁老。
林晧然则是将注意力放在隆庆帝身上,脸上不由得闪过一抹担忧。
隆庆跟着独断专行的嘉靖简直像是两个极端,从他身上看不到半点主见,《登极诏》更是全由高拱说了算。
这种君王是一个好事,但亦是一个坏事。
因为大明百姓确实需要一个不像嘉靖那般胡闹的皇帝,但大明百姓亦需要一个能够将他们拉出水深火热生活的皇帝,而隆庆已然已经不具备后者的技能。
只是大明新帝是如此的品性已经是既定的现实,这是他当下无法改变的事情,似乎亦不用特意进行改变。
尽管而言,对新帝有期待的是一些官员和善良的大明百姓,但他很早便已经知道隆庆并不是一个有魄力的君王。
在宣读这一份超长的《登极诏》后,关于隆庆的即位流程算是正式告一段落。
站在旁边的司礼监掌印黄锦鸿对着殿中的文武百官大声地喊话道:“皇上特恩,有事可出班奏报,无事则卷帘退朝。”
包括殿外站着的低级官员,这里官员人数已经达到一千多人。
科道言官和在京四品以上的官员才有资格奏报,一些低级官员只能乖乖地站在后面,甚至需要前面的人传达才能知晓殿中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不论什么时候,大明官场都会讲究尊卑顺序,历来都是由当朝首辅和阁臣率先奏报,而后再是六部尚书等官员。
“皇上,臣有本奏!”徐阶似乎早有准备般,当即便出列道。
“徐阁……徐爱卿,请说!”隆庆帝显得有些紧张,声音微微颤抖地抬手道。
这份紧张自然逃不过在场官员的眼睛,很多官员其实一直都在暗暗地观察着隆庆,认真地揣摩着皇上的性子。
“皇上,原户部云南司主事建言冒犯大行皇帝,但其有忠贞之心,臣恳求皇上下旨释放海瑞,让其官复原职!”徐阶却是跪了下来,脸色显得万分恳求地道。
林晧然若有所思地望向徐阶,心里不由得无奈地轻叹一声。
这朝堂都不是简单的角色,特别徐阶更是一头老狐狸。由于不能在《嘉靖遗诏》中博得美名,而今公然替海瑞向隆庆求情,无疑是洗掉当初险些加害海瑞的过失,甚至满朝文武百官都认为是他救了海瑞。
“臣等附议!”随着徐阶将这个事情抛出来,以黄光升为首的一众文武官员纷纷跪下来进行求情地道。
林晧然跟郭朴交换了一下眼色,亦是默默地跟着拱手附议。
他们自然不是要追随徐阶,只是拯救海瑞已经关系到政治立场问题,只能是被徐阶裹挟着一起向隆庆求情。
隆庆何时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当即紧张地离开龙椅道:“诸位爱卿,快快请起!”
“请皇上恩准!”徐阶显得游刃有余地面对隆庆,宛如一个铁骨铮铮的丞相般,抬起那张目光恳切的老脸道。
“准了,朕准了!”隆庆是一个很好说话的性子,当即便是应承下来道。
其实他在裕王府之时,早已经听到海瑞的事情,而高拱亦是跟他说过释放海瑞的必要性。哪怕徐阶不在这里奏请,他亦会找时间以皇帝的名义释放海瑞。
“臣等谢皇上隆恩!”徐阶看到达到自己预期的目标,嘴角不由得噙起一丝微笑,然后又进行谢礼地道。
实质上,他此举不仅是博名,而且通过裹挟着百官一起替海瑞求情,无疑是向隆庆展现了自己这位首辅的“巨大声望”。
高拱看到徐阶耍这种小心机,脸上亦是极度不痛快,显得有些急不可奈地站出来道:“皇上,臣有本奏!”
“高师傅,你请说!”隆庆看到是老师高拱,当即便是客气地抬手道。
高拱的嘴角微微上扬,当即干劲十足地朗声道:“陛下继承大统,当务之急是安定天下,还天下以公理!大行皇帝遗诏有云:遂致奸人乘机诳惑,土木岁兴,请即刻着令彻查及问罪蒙骗大行皇帝之奸人!”
“高阁老,天下早已经共知,诳惑大行皇帝之人正是昔日天师陶仲文和邵元节,以及已经被下狱的一帮道士,却不知还要如何彻查?”徐阶的眉头微微地蹙起,当即进行询问道。
在场的官员亦是纷纷地望向了高拱,却是不知道为何突然提起这一茬。
“老夫以为还有他人,特别是诳惑大行皇帝兴土木的奸人!”高拱扭头望向徐阶,显得意有所指地回应道。
这……
林晧然和郭朴不由得暗暗地交换了一下眼色,敢情高拱执笔遗诏之时故意留下后手,将“遂致奸人乘机诳惑”和“土木岁兴”连到一起,已然是要玩一把大的啊!
若是说斋醮,那自然是受到道士所诳惑,但这“土木岁兴”已然是跟一些官员脱不了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