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不断地冲刷着这座西苑。哪怕是一座座金碧辉煌的宫殿,里面亦是藏着很多的污垢,一道道黑流从角落处涌了出来。
万寿宫,这里面并没有受到暴雨的侵扰,空气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檀香。
身穿蓝色道袍的嘉靖依靠在软塌上,脸上浮现出一种不健康的苍白,眼睛却是透着一股戾气,案上静静地躺着几封书信。
“皇上,这是从工部主事萧季南家中搜出的书信,上面有他私通白莲教头目刘全的证据。据他的同伙所交代,此番他们实则是想要谋害于皇上!”身穿蠎袍的徐阶站在殿前,显得痛心疾首地汇报道。
当吴山中毒的消息传来,徐阶亦是没有闲着,当即对这一起恶性事情进行了调查。
由于丹药经手的人员就那么几个,此事很容易进行查证清楚,第一个发现百岁丹的工部主事萧季南无疑成为了第一嫌疑人。
正是顺着这一条线索,刑部很快就查到了工部主事萧季南的身上,进而将吴山中毒的前因后果查得是一清二楚。
嘉靖知道白莲教一直对他大明江山虎视眈眈,白莲教的头目刘全更是跟蒙古人勾结在一起,却是淡淡地询问道:“人呢?”
“回禀皇上,刑部前去之时,萧季南得知皇上安然无恙,当场悲愤地饮毒自杀!不过在他的房间内,我们搜得了大量的证据,不仅证明他是白莲安排在朝中的细作,而且还查到了一些白莲同党!幸得皇上吉有天相,这才没能让这帮贼子的奸计得逞!”徐阶显得老实地回应道。
嘉靖的眉头微微地蹙起,便是进行追问道:“如此说来……百岁丹是假的?”
“不,百岁丹是真的,是他借机在三粒百岁丹中下了毒!”徐阶显得一本正经地回应,然后脸上带着侥幸和惋惜地道:“幸得吴阁老吃到了其中喂了毒的,不然老……老臣当真是痛不欲生啊!”
说到最后,他的眼泪止不住地涌了出来,仿佛是打心底地畏惧着嘉靖会突然驾崩般。
事情已然是水落石出,萧季南巧妙地利用了勘测紫宸宫的契机,在找到的百岁丹上抹了毒,从而想要置嘉靖于死地。
不得不承认,如果真有人敢于做出这种意图行刺于皇上的事情,那么纵观当今天下,仅是只有白莲教了。
站在红漆柱旁边的黄锦听着徐阶的这一番言词,却是好奇地望了一眼嘉靖。虽然这个事情听着合理合情,但当真要进行细思,事情未免过于巧合了一些。
嘉靖抬头望了徐阶良久,最后轻轻地吐出一口浊气道:“此次倒是害了吴阁老,不知吴阁老现在如何了?”
“皇上,臣已经叫来了太医院的御医进行治疗,但情况不容乐观。吴阁老执意要回家,老臣亦是不好拦阻,已经让人将吴阁老送回府了!”徐阶进行解释道。
“当真胡闹,他当务之急是接受御医排毒救治!”嘉靖很是不喜地说了一句,旋即大手一挥地道:“去,派太医院的御医前来,务必要帮着吴阁老度过此次难关!”
黄锦轻轻地点了点头,便是叫来了一名机灵的小太监,让他将这道圣旨传到太医院。
“启禀皇上,奴才刚刚得到消息,吴阁老在家中作古了!”陈洪从宫外匆匆走了进来,对着嘉靖进行汇报道。
死了?
黄锦刚将事情交代下去,结果在听到这话的时候,显得无比惊讶地望向了陈洪。
嘉靖听到吴山的死讯,整张脸显得是阴晴不定,最终转为一声叹息地道:“曰静是个忠臣啊!”
一个活生生的生命突然间就没有了,令到他心里亦是怅然若失。
“吴阁老遇害非吾等所愿,但他能替皇上挡着此劫,亦是能含笑九泉,请皇上节哀!”徐阶却是如释重负,当即进行安慰道。
“这,不带这样的吧!”
黄锦听着徐阶说出这番话,眼睛显得复杂地望向徐阶,突然发现徐阶这个人确实很不厚道。
嘉靖倒没有过多的伤心,亦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地道:“徐爱卿,你草拟一下,给予曰静厚葬,荫其子升锦衣卫佥事!”
“臣遵命!”徐阶心里暗自一喜,当即拱手施礼道。
正是这时,一个小太监匆匆走了进来汇报道:“启禀皇上,林尚书和一众官员在宫门外求见!”
“他岳父死了,跑来这做甚?”嘉靖的眉头微微蹙起,脸上显得不喜地道。
“皇上,臣早上勒令严锁吴阁老中毒一事,对外宣称吴阁老是突发恶疾,还请皇上责罚!”徐阶一咬牙,却是主动上前告罪道。
咦?
陈洪却是疑惑地望了一眼徐阶,哪怕他这个不懂医理的人都看得出吴山是中毒,为何这位首辅却如此颠倒是非。
嘉靖的眉头微微蹙起,显得若有所思地道:“为何要……好,那便这样吧!吴阁老突发恶疾,赐少傅,荫其子升锦衣卫同知。”
“臣遵命!”徐阶的眼睛微微一亮,当即拱手施礼道。
正是如此,关于吴山的死有了定论,那便是突发恶疾而暴毙。
黄锦的眉头却是微微地蹙起,仍然不明白徐阶为何会如此颠倒是非,更加不明白皇上为何会选择同意这个说法。
雨水转小,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