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安县衙,后宅正堂房。
一名老郎中帮着陈吾德包扎好脑袋,接着将一种特制的药物放到陈吾德鼻前,令到陈吾德做出了一个难受的表情,旋即便悠悠地醒过来了。
“醒了!醒了!”
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一个丫环显得很是欢喜雀跃地道。
陈吾德的后脑勺隐隐生疼,显得艰难地睁开一双迷茫的眼睛,先是看到了坐在床前的夫人,而后又见到站在床前的林平常。
在看到林平常后,他当即一个激灵,便是连忙下床并行礼地道:“下官来安知县陈吾德拜见钦差大人!”
虽然他不畏权势,但并不是我行我素的人,亦是遵守着官场的规矩。面对着这位钦差大人,原本他就应该在城门处恭迎,而今自然是要第一时间进行跪拜了。
“起来吧!”林平常到各处早已经习惯这种跪拜之礼,却是很自然地抬起一只手,语气中带着几分直爽地道。
陈吾德暗暗地松了一大口气,又是恭敬地谢礼道:“谢钦差大人!”
“我听说了你这个来安知县做得不错,不妄我当年我帮你一把,还帮你跟灵儿姐姐牵了红线!”林平常上下打量着陈吾德,却是满意地点头道。
跟着林晧然喜欢宅在家里不同,林平常则是喜欢四处闯荡。
在林晧然出任广州知府期间,她在广州城一度帮助过落魄的书生陈吾德,更是为他促成了一段好姻缘。
陈夫人已经从床上站了起来,亦是给予林平常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陈吾德虽然天生一张棺材脸,但对恩情还是记得很清楚,当即表达感激之情地道:“师姑之情,在下没齿难忘!”
“你今日明知我会过来,却没有向其他人透露,你是不是故意引胡三公子敲你脑袋的?”林平常对着墙上挂的字画感兴奋,却是直白地询问道。
此言一出,徐娇等人亦是奇怪地望向了陈吾德。
虽然她们此次顺利地拿下了一个狂徒,而且还是堂堂吏部尚书的第三公子,但事情回想起来似乎有些过于巧合。
明明钦差驾临来安城,结果这位胡三公子竟然在钦差的眼皮子底下袭击朝廷命官,却是分明是嫌自己的日子过得太过于舒服。
陈吾德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波动,却是一本正经地回应道:“下官素知师姑不喜招摇,所以这才没有支会县衙中人搞迎接依杖仪式,还望师姑切莫要误会!”顿了顿,又是接着解释道:“依下官来看,胡三公子正是不知师姑驾临,以为袭击我后能阻止米粮入城,故而才铤而走险!”
徐娇等人的眉头微微蹙起,发现事情又没有那么多的阴谋,毕竟手是长在胡三公子身体上的,却是没有人逼着他袭击朝廷命官。
墙上挂着一副竹林的字画,却见上面的题诗是:“衙斋卧听萧萧竹,疑是民间疾苦声。些小吾曹州县吏,一枝一叶总关情。”
“嗯,你这首诗写得不错!”林平常看着这副字画,显得满意地点了点头道。
陈吾德却是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道:“师姑说笑了,下官何德何能,此乃正是恩师所作。我在居室挂此诗是谨记恩师教诲,亦算是每日对自己的一份督促!”
“你说的恩师是指我哥吧?他有作过这首诗吗?我怎么没什么印象呢?”林平常却是微微一愣,显得疑惑地扭头望着陈吾德地道。
陈吾德轻轻地点头,显得认真地说道:“正是恩师才有此才华和胸襟,据说是恩师迎娶诗娘时所作,后见刊于《谈古论今》!虽然世人都推崇恩师的《竹石》,但我却以为此首更佳,亦是更适当劝导我们这些地方官员!”
朱金花则是古怪地望了一眼林平常,发现林平常的兴趣点确实不在文坛上,竟然连自己哥哥写的诗作都不甚清楚。
林平常确实不喜欢诗作,却是对着陈吾德直指痛处地道:“你想要继续衙斋卧听萧萧竹恐怕不太行,怕是在这来安知县的位置上呆不长久了!”
“我知道会是如此,甚至有可能直接被免官归田,但我心中无悔!”陈吾德则是默然一叹,却是无所畏惧地回应道。
“事情我已然调查清楚,吴家此次囤积居奇为实,我打算如实上奏于皇上!现在我需要你的一些证言证词,你敢不敢跟我闹这一把?”林平常当即认真地询问道。
她不喜欢像哥哥那种总喜欢瞻前顾后的做事,更喜欢痛痛快快地解决一些坏人,遇到不平事哪怕捅破天也要干。
特别在这些年的成长经历中,她发现跟着那些打家劫舍的山贼相比,这些朝堂的官员和地方的豪绅其实更加的可恨。
那些山贼通常劫的是百姓随身携带的钱财,而这些地方豪绅却是压榨一方百姓,逼得成千上万的家庭变卖田产,甚至是卖儿卖女。
现在吴家的把柄已经落到她手里,而胡松又是徐阶所扶持起来的傀儡吏部尚书,那么她根本不需要任何的手软,直接将这个事情捅到京城即可。
至于胡松会不会因此倒台,朝堂会不会突然乱起来,这似乎是哥哥该考虑的事情了,反正她就是要这样做。
“下官不是贪图富贵之人,有何不敢,一切听凭师姑吩咐!”陈吾德早已经将个人荣辱看淡,当即便是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