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
“恩师身死不明,汝等要面圣申冤!”杨富田等人面对着徐阶的询问,当即说出请求地道。
徐阶似乎早猜到这个答案般,却是脸色微沉地道:“吴阁突发恶疾暴毙非吾等所愿,老夫亦是痛心疾首!今皇上正是烦忧之时,汝等有皇命而不从,此举可为臣子乎?”
在当下的嘉靖朝,君与臣已然是有着明确的等级,而皇上早已经通过杀害谏臣来表明他嘉靖朝不需要谏臣。
徐阶的这个责问不可谓不诛心,却是他们此刻否认了君臣明确的等级关系,那么他回头完全可以通过胡松来收拾在场的任何一人,而嘉靖只会认为他做得好。
“恩师中毒身亡,汝等今日要面圣申冤!”周幼清没有入套,而是重度申明他们的诉求道。
徐阶的眉头微微地蹙起,却是耐心地回应道:“吴阁老身亡,老夫跟诸位一般,心中是难受至极。只是太医院的太医已经言明:此乃祸因吴阁老突发恶疾所致!”
“徐阁老,你见过五窍流血的急疾吗?”话音刚落,肖季年却是咬牙切齿地质问道。
他刚才赶过来的时间及时,有幸得到了吴山的临终遗言,更是见到了吴山的面相,故而知道吴山是中毒而死。
此言一出,令到杨富田等人心里大发悲愤。
这明明是一眼就能看到的事情,结果偏偏用谎言来遮掩这些事,令到他们的恩师被人毒死而不得申张。
胡松看着这帮人如此纠缠不休,亦是端着吏部尚书的架子站出来训斥道:“肖季年,你当慎言,否则休怪老夫对你不客气了!此事由太医院的王太医诊断,事情已有公断,皇上亦没有二言,岂容你在此胡说八道!”
话语间,这位堂堂的吏部尚书无疑透露着一种威胁。凭着他手里的权势,加上徐阶的支持,只需要言行不当的理由,他完全可以料理杨富田等人。
肖季年面对着胡松的威胁,却是残忍一笑地道:“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我肖季年入仕为官,既不贪富贵,又不图权势,岂怕你以官位相迫!王金乃四川一逃犯,从不涉医事,此等江湖骗子亦称御医乎?今日纵得一死,我亦不会由你们如意,定要为吾师讨得一个公道!”
声音带着一种悲愤和决然,他表现出了文人的一种风骨,眼睛更是无所畏惧地望向徐阶和胡松等人,有着一种视死如归的觉悟。
当一个人真的将生命豁出去之时,哪怕是高高在上的首辅和天官,在他的眼里已然不值一提。因为他此时的眼里已经没有官场的束缚,有的是一颗追求公道的心。
他的恩师是中毒枉死,这便是血写的事实,强权亦是改写不了这个事实。
徐阶上下打量着这个微不足道的小官员,眉头却是不由得微微蹙起。
原本他并不想将事情闹大,毕竟吴山的威胁已然解除,接下来的朝堂没有了威胁者。只需要再布置一番,这个朝堂便是他徐华亭说一不二。
但没想到,吴山那个死老头是硬骨头,连他的弟子都这般刚正,徐阶只好扭头望了一眼陆绎。
陆绎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便是面无表情地走出来宣布道:“传皇上口谕:汝等若是再不散去,一律执行廷杖!”
这……
杨富田等人不由得面面相觑,心知皇上此次是铁了心要掩住他们恩师的死亡真相,脸上免不得出现了一丝慌张。
当今圣上没仁德,更不惧青史,秉承的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那一套准则。凡是跟他相违的官员,无不是以悲剧收场。
现在的皇命已经宣布,若是他们再不退怯离开的话,那么等待他们的必定是廷杖。
雨还在下,只是仅有稀疏的几滴,但整个天地仍旧是阴沉沉的。
一滴冰凉的雨水落到了林晧然的脸颊,但仿佛是滴到了他的心里般,张开略带干涩的嘴唇道:“杨兄,让他们都散了吧!”
杨富田心里默然一叹,知道这是最明智的做法,便是无奈地点了点头。
在嘉靖朝,如果执意跟着皇上叫板,别说他们这帮微不足道的官员,哪怕满朝文武大臣都是被廷杖的结局。
后面的官员看着事不可为,加上林晧然已经表了态,亦是纷纷站了起来。只能怪上苍,不给大明一个仁德的君王,而是安排了这么一位只侍苍生、不厚百姓的帝王。
“散了!散了!”
陆绎给御林军一个眼色,御林军的将士却是强行驱逐着这些官员,将他们直接驱离出这个广场。
只是大家很快发现,身穿一品官服的林晧然仍旧跪在宫门前,眼睛透过宫门望着万寿宫的方向。
这……
御林军看着林晧然如此,自然不敢上前驱逐这位一品大员,却是不由得面面相觑。
徐阶注意到了林晧然的异常举动,却是递给陆绎一个眼色。
陆绎轻轻地点了点头,显得恭敬地抬手道:“林尚书,请离开吧!”
“呼……本尚书要面圣!”林晧然暗暗地叹了一口气,仍然无比执着地回应道。
他固然能够畏惧皇权而选择妥协,捏着鼻子承认岳父是突发恶疾暴毙,但想着吴山为官的品行以及临死前的牵挂,却是知道他不能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