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徐元季和李公子共同指证陈公子,人证可谓已经相当充分。若是林晧然执意判处陈公子,实质并没有太多的阻碍,这个案子便划上圆满的句号。
听到徐爌提出这个建议,李瑜和何东序亦是纷纷抬起头望向端坐在堂上的林晧然,想知道林晧然会不会顺水推舟。
在官场,历来讲究的是和光同尘。你给下面的官员多一点面子,下面的官员亦会多敬你几分,而徐爌站出来进行提议,无疑是主动承担了一部分来自陈暹那边的压力。
林晧然没有选择当即拍板,而是望向陈公子认真地询问道:“陈公子,你可认罪?”
“钦差大人,我不认罪,我是无辜的!”陈公子忍着屁股上的疼痛,显得很是坚持地回答道。
徐爌的目光落到趴在地上的陈公子身上,接着又是疑惑地望向林晧然。
“无辜?若非你挑起这一场荒唐的赌注,你认为陈潇潇会被淹死吗?”林晧然当即冷哼一声,对着陈公子大声地指责道。
虽然他亦是不能断定谁才是将陈潇潇推下水的那个人,但真要论到责任的话,这三个纨绔子弟都难逃其咎,三个拖出去砍头都不算冤。
但凡他们有一点怜悯之心,有一点对律法的畏惧,那便不会有今日这个案子。
“我……”
面对着林晧然的指责,陈公子很想进行辩解,但很快便如此泄了气的皮球般,心知他确实要对陈潇潇的死承担一定的责任。
当然,他不可能有多少的悔过之心,毕竟死的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青楼女子,主要还是他明白这位钦差大人必然不会轻饶于他。
林晧然仍然拿捏不住陈公子是否真的被冤枉了,便试探性地询问道:“当日你们三人赌陈潇潇是否通水性,你是如何下注的?”
“我赌她不通水性!”陈公子突然愣了一下,但显得老实地回应道。
林晧然的眉头微微蹙起,不动声色地接着询问道:“那么他们二人呢?”
“回禀钦差大人,我跟陈兄一般,选择赌陈潇潇不通水性!”李公子迎着林晧然投过来的目光,便是主动回答道。
徐元季的眉头微微蹙起,亦是不晓得林晧然葫芦里卖什么药,但还是忍着屁股上的伤痛回答道:“我赌陈潇潇通水性!”
这……
徐爌跟李瑜交换了一个眼色,脸上当即浮起了一抹隐忧。
啪!
一声清脆的惊堂木在公堂上响起,宛如叩在众人的心头般。
“鉴于本案案情较为复杂,本官须多加斟酌,此案容后再审,退堂!”林晧然拍下惊堂木,显得一锤定音地宣布道。
虽然他确实可以凭借徐元季和公子的口供,直接对陈公子进行判决。只是这个案子明显存在着一定的蹊跷,他不想操之过急,便是决定暂停堂审。
这……
徐爌和李瑜听到林晧然这个决定,嘴巴不由得微微张了张,但最终却是没有出声阻止。
林晧然本身就是位高权重,现在扬州城即将因这个案子而变天,他们根本没有任何资本跟林晧然叫板,更别说阻止林晧然的这个决定了。
另外,林晧然选择对这个案子悬而未决,虽然让案子存在着很大的变数,但未尝又不是给予他们提供一个喘息之机。
只是经过这一场堂审,他们的命运已然悄然地发生了改变。
徐爌倒还好,李瑜的眉头紧紧地蹙起。他的儿子被陈公子咬着,哪怕最终能够洗清出去,他的仕途已然是蒙上了一层阴影。
偏偏地,很多人一直盯着扬州钞关这个肥得流油的衙门,一旦失去了老师的器重和庇护,那么他必然会遭到同僚的攻讦,进而他贪墨之事怕要被揭露出来。
正是如此,他失去的不仅仅是官职,甚至还得遭受一场牢狱之灾。
“威……武!”
两排的衙差听到指令后,便是将手中的水火长棍用力地捣在青砖上,嘴里整齐地发出着统一的声音,彰显着公堂的威严。
“暂停堂审?这不会是要包庇陈公子吧?”
“你说什么屁话呢?若非钦差大人,你会知道陈潇潇是因何而死的吗?”
“当真不知所谓!现在他们三位公子相互指控,钦差大人暂停堂审,此举有何不妥?”
……
堂下的百姓和士子看到林晧然暂停堂审,虽然有人想要借此挑起是非,但更多的人却坚持地站到了林晧然这一边,对这些人进行了声讨和谴责。
虽然这个案子还没有一锤定音,但大家已经见识到林晧然的断案能力,更明白这是一位真正能够替民作主的好官,自然是要极力拥护于他。
人群之中,那一位颇有风骨的灰衣老者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里亦是暗暗感到吃惊,但旋即又是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钦差大人,我呢?”
周公子看着林晧然要退堂,当即忍不住进行询问道。
林晧然望了他一眼,看着他提供了重要情报的份上,且确实是早早醉倒在荷塘小筑,便是大手一挥道:“周公子,你并不知情,那便直接回家吧!”
“谢过钦差大人!”周公子闻言大喜过望,当即给林晧然长施一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