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主事龙池中接触的正是宗人府的宗亲,当即便是断言道:“若是直接削减两成的话,那帮无所事事的宗亲恐怕是要闹翻天不可!”
孙振刚这才反应过来,这个事情还真的另有玄机。
宁江等到龙池中的响应,心里显得更加兴奋,便又是继续侃侃而谈地道:“这看似利国利民的举措,但如果朝廷不能正视宗藩的弊病,皇上并没有下决心对宗藩痛下狠手,这个弊病其实无法根治!纵使礼部拿出削减五成的方案,少的仅是纸面上的支出,实质给宗藩的禄米仍然是有增无减,自然无法缓解财政的问题。”
魏时亮轻轻地叹了一声,虽然不知道礼部那边会拿出什么样的方案,但按着徐党的作风,定然不可能敢于对宗亲下狠手。
杨富田紧紧地捂着一个暖壶,显得不屑地说道:“徐阶哪里是要对宗藩禄米的弊病下手,分明是借着这个事情制造这一场舆论的风波,从而达到‘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目的。”
“应该是这样没错了,董威整顿盐政失败,结果竟然没有一个言官站出来指责,反而再度避重就轻,将问题集中到灶户身上。他们亦不想想,灶户的日子难过,究竟是谁克服了灶户的进项?”周幼清当即点头附和道。
肖季年等人都是聪明人,亦是纷纷地点了点头。在这一个风波中,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宗藩的事情所吸引,反而对着董威整顿盐政的结果无动于衷,似乎又是一致默认朝廷不该继续增加盐税。
龙池中扭头望向林然,认真地询问道:“师兄,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众人的目光亦是纷纷落到林然身上,林然无疑成为他们这个群体的主心骨,甚至大家已经默认一切都听从林然的安排。
“我早已经言明,现在我们暂时坐山观虎斗,咱们当下什么都不会做!”林然喝了一口茶水,望着众人认真地回应道。
虽然他心里其实很想为这个国家做一点事,但却明白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不论是宗室问题,还是盐政问题,亦或者是军屯的问题,其实本质都是一样的。你想要那些人将吃进嘴里的肥肉再吐出来,这无疑是要他们的命。
若是没有得到皇上的全力支持,或者手上拥有足够的权柄,根本无法跟这些利益群体相抗衡,更无法进行这些改革。
只是这一切,林然现在都不具备,更不可能鲁莽地跟如日中天的徐党以鸡蛋撞石头。
肖季年等人轻轻地叹了一声,深知他们当下的处境确实不佳。现在徐阶不断地壮大,且还拉拢着各方的势力,他们能躲过明年的京察便是万幸。
宁江是一个聪明的人,当即亦是改换话题道:“我刚刚得到辽东那边的军报,蒙古部落首领把都儿率领部众从磨刀峪毁墙入侵,辽东遭受了洗劫。蓟辽总督简直就是一个废材,竟然是避而不应战,任由一个小小的部落首领逞威,当真不明白杨博看上他哪一点!”
“换作是我,我亦不会主动出击!”杨富田让人给他换了一个更旺的暖壶后,显得狡黠地说道。
孙振刚不解地望向杨富田道:“这是为何?”
“打了仗,胜了惹杨博忌惮;败了,则可能人头不保!只要蒙古人不闹得太过分,就像当初严嵩说的,这帮人抢够了自会离去!”杨富田显得智珠在握地答道。
众人听着这番话,脸上却是不甘露出苦笑之色。
虽然这些话过于势利,但却是一个事实。杨选现在是挂衔兵部左侍郎,过于出彩会威胁到杨博,最稳妥的办法还是坚持一个中庸。
宁江当即怒目相向道:“咱大明的军队日益坠落,便是给你这种贪生怕死的官员给害的!”
“就你这个脾气,这辈子都休想到边疆领兵。当下的朝堂就是要一个稳定,只要蒙古骑兵不打到北京城下,谁都会眨一只眼闭一只眼!”杨富田反唇相讥地道。
林然心里亦是无奈,朝廷为了缓解大明财政的问题,进而不断选择对九边的军费进行裁减,致使现在边军的战力进一步削减。
当然,造成当前边军战力羸弱的原因是由多方面造成的,亦算是一个历史遗留问题。
嘉靖在否决夏言当初主张的收复河套计划后,朝廷这些年一直都是采用防守的战略,基本上是彻底放弃进攻的作战计划。
现在徐阶上台后,更是没有打算解决这个问题,反倒象征性地整顿边军将领的贪墨问题,接着便是削减九边的军费开销。
正是朝廷这种消极的作战态度,却是令到蒙古那边的部落越来越轻视大明,甚至一个蒙古部落都敢于杀进辽东来了。
看着宁江和杨富田发生争执,林然正想要出言劝阻之时,林福突然猛地推开门,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说是有圣旨到了。
圣旨?
在听到这番话后,众人都不由得愣住了,纷纷扭头望向了林然,眼睛多是不解之色。这个时候,突然下达一道圣旨,完全不知道是福是祸。
“我先行失陪了!”
林然的脸上保持着平静,站起来对着众人施予一礼,便是朝着前院大步走去。
他的心里涌起一股极不好的预感,先前他听到过一则传闻:徐阶借着西南总督空缺的机会,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