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蒙蒙亮,一滴滴露水还沾在红花绿叶上。
吴秋雨从软床上起来,在贴身丫环小香的服侍下,洗漱完毕。只是在梳理头发时,她对着铜镜又是微微愣了愣神。
自从得知她娘亲要将她嫁人后,她觉得自己一下子长大了不少。
她的脑子不再是什么有趣的新鲜事,亦不再热衷于放风筝和荡秋千,而是会静静地想着将来的事。
将来是什么样子?
她感到一阵迷惘,有时又会感到一种恐怖,但这些情绪之后,她又会想入霏霏,对未来抱着不该有的乐观态度。
关于这一点,让她感到懊恼,但她就是这么一个人,性格还残余着天真散漫,对未来总喜欢往着好的方向去想。
在她的构想中,她没有嫁给那个侍郎的儿子,而是嫁给了那个男人,那个曾经跟他偶然相撞、那个帮着她取风筝、那个披着大红花朝她招手的男人,然后过上美好的幸福生活。
只是现实情况却是,她跟那个男人仍然毫无进展,但跟那个侍郎的儿子的亲事似乎是越来越近,娘亲这些天老是出门。
旭日东升,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
她来到了后院地小亭中,坐在石墩上,绣着一簇竹子的图案,俏丽的脸蛋显得恬静,如同秋水般的大眼睛时而眺望那边的屋顶。
当阳光将那灰色的屋顶铺上一层碎金,一只浑身金色毛发的小猴子亦出现在那屋顶中央。那小猴子很是厉害,经常在那屋顶上倒立行走,有次还看到它头上顶着球。
她在七八岁的时候,有一次跟着爹爹到城隍庙游玩,看到过有人耍猴。只是跟着那些猴子相比,她觉得这只小金猴更有灵性。
吱!
没过多会,那个猴子突然叫了一声,然后向着屋顶左边狂奔。她便知道是那个男人出门了,更准确地说,是那男人的妹妹要出门了。
吴秋雨在羡慕之余,心里亦涌起了淡淡的悲鸣。跟着他们相比,她就像是生活在一个牢笼里,每天都只能在这里度过。
她先前打着送饭或糕点的名义到过几次翰林院,但爹爹并不会总是在翰林院,而且父亲后来明确告诉她,并不需要她送过去。
没有一个充分的借口,娘亲亦不会同意她随便外出,所以她已经很久没到翰林院了。
她倒不怨恨什么,只是感受到这些的束缚,让她心情有些压抑罢了。
偏偏她还真是一个软性子,从来不会忤逆爹娘的意思。这些天以来,她曾经不止一次想跟娘亲摊牌,她不想嫁侍郎的儿子,她已经有心上人了。
只是每到见到娘亲,她却没有丝毫的勇气说出这件事,甚至还担心让娘亲知道,从而取笑她这种极不要脸的行为。
正是如此,她现在反倒多了一些烦恼,还多了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小姐,夫人让你过去用早膳!”她的贴身丫头小香过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家的早膳很是简单,但亦有些规矩,而着她会守着这些规矩。
在请安后,她会坐在一边默默地用膳,不仅要食不言,还得注意着吃食的动作。她本就是一个慢性子,倒亦能吃得很优雅,让人挑不出丝毫毛病来。
她不喜欢油腻,只是看着桌面上的鸡汤,嘴角不由得噙起一丝微笑。就在数日前,她看到那对兄妹在屋顶吃鸡腿的场景。
只是看着母亲狐疑的目光望来,她便忙是扒饭掩饰,明明没做任何坏事,但她心里却紧张得砰砰乱跳。好在,她娘亲看了她一眼,便跟父亲聊起了事情。
娘亲:“我听说户部发不出俸禄,皇上打算将方尚书给革职,有没有这么回事?”
爹爹:“别听人乱传!”
娘亲:“这发不出俸禄总不是造谣吧?现在发不出俸禄的话,那你负责的衙门岂不是乱成一锅粥?”
爹爹:“礼部可能有点麻烦,但翰林院那边却没事!”
娘亲:“这是为何?”
爹爹:“现在翰林院积有数千两库银,你说怎么可能乱?”
娘亲(惊讶):“哪来这么多钱?”
爹爹:“我先前有跟你提到过的,夏刚阳教出的那个学生,他弄了一份《谈古论今》,现在一期能卖过万册,翰林院以后怕亦得富得流油!”
听到这里,她觉得他果然好厉害,同时打算去买本《谈古论今》
娘亲:“就是那个文魁林晧然吧?他不也是你的门生吗?既然这人这么厉害,那你就让他多来咱家里坐坐!”
爹爹:“再说吧!”
她却是听得出,爹爹这是敷衍的态度。以她对爹爹的了解,这“再说”其实等同于“不要再说”,爹爹不会邀请林晧然到家里来了。
但她很是不明白,爹爹这么多门生中,就数林晧然最厉害和最有前途,为何爹爹偏偏就不待见他呢?
在吃完饭后,她跟娘亲送着爹爹到了前院,看着爹爹出了门,娘亲说要回房念经,而她则打算到琴房弹一会琴。
她对家里已经是了如指掌,假山、小亭、花园、池子、秋千等,家里的宅子无疑是顶好的,但她却越来越觉得无趣了。
如果没有婚事的烦恼,她或许能快快乐乐地在这里生活下去,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