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浩下车带着苏妙妙就朝程家主他们那边去了。
金家的车队比起程家来说可要狼狈的多,杜管事虽然膀大腰圆,但衣裳凌乱并且还带着点血迹。
其他人亦是蓬头垢面。
精神恍惚。
苏妙妙路过时,往他们那边的车队打量,发现他们的车辆只剩下三辆完好的,后面都是零零散散的马匹,驮着一部分物资,并没有其他车厢了。
杜管事在那边拉着季伯抹眼泪,嘤嘤嘤地哭诉道:“…老兄您是不晓得啊,我们杜家知道的慢,城门又堵死许久,险些就出不来城,我们当时瞧见你们程家的马车,也没多远的距离,却愣是跟不上你们!”
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述说着他逃命如何惊心动魄。
先是被吓的屁滚尿流,许多值钱东西都没搬完,临了才有人想起要带些粮食,才把府里的粮食都带上,可也不算多,一路上又捡着一些粮食带着。
好容易赶着出城,就遇到了其他人们哄抢东西。
金家的车队从凤城出来,都被扒下来一层皮了。
拼死护着。
才剩下这点东西。
路上又碰上大暴雨,车队没能赶到庙宇修整,只能找了处石壁下,担心受怕地顶着风雨熬一夜才又出发,这雨淋下来,马儿都受不住,病死两匹。
车队的人也病了好几个,跟不上就只能被落下。
最后走山里时又跟其他急冲冲的车队撞上,马儿受惊失控,双方翻了两辆车,车轱辘都坏了。
人也损失几个。
若说程家有多顺利,金家就有多倒霉催的了。
季伯听着眉头都锁的死紧,特别是听到出城时,小柱子不小心被扯下马车,硬生生被人群踩在脚下。
他狠狠地闭了闭眼,颤颤巍巍说道:“这孩子今年才九岁啊……”
从前总跟在杜管事身边,如同跟在他身边的来福似的,是个很机灵很嘴甜的孩子,也总喊他伯伯。
若是来福他晓得这孩子没了,估摸也得伤心死了。
杜管事的也只能把眼泪抹干净,说道:“能有什么法子?这人这般多,黑压压的,老兄您是没见过那场面,人都能把人压死,我这会儿想起都哆嗦…”
季伯听见他们一路上都在丢弃队伍里头的人,很难接受,“大家伙只是病了,怕染上就分离开走,吃喝分开即可,怎么就随意将他们丢在路上了?”
他属实听着难受。
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命,但凡存一丝丝善也不能够。
人可是拼死护着物资跟着一块逃出来的同伴们。
结果却因为生病或是受伤就被抛弃在路上,这世道常人都难以存活,更何况是生病受伤的人呢?
这就是让他们等死罢。
季伯自认为做不出这种事情来,那种情况也不至于就将人舍弃,说到底,还是金家主把人当畜牲。
也是。
他们这些奴仆可不就是猪狗不如么?
真是想想都觉得苍凉。
季伯都觉得心里难受极了,像一口大石压着似的。
杜管事只能唉声叹气道:“我们家主说留着他们也是费口粮,哪里乐意留下?我也不是没劝过,只有个小伤口的小奴才,他都不要留的,实则……”
实则就是不想费口粮养着这些半大孩子奴仆们。
季伯只得叹气。
他便挑了其他话题,询问金家主怎的没见人呢?
杜管事便对着那打头的巨大车厢努嘴道:“喏,里头睡着呢,咱们底下人死活与他何干?昨夜搂着仨小妾颠鸾倒凤,胡乱来,咱们哪敢吱声儿?”
季伯听了都嫌腌臜。
这金家主重欲是圈里出名的放荡人,真是不嫌脏。
他摇摇头没多说。
杜管事对着底下的人不敢乱说,碰上季伯才大吐苦水,总算将心里那点烦闷恐慌排解出来许多。
整个人情绪稳定了。
苏妙妙耳朵灵,已经将对话听得八九不离十。
程浩都沉默了。
悄悄握紧手里的手。
但凡慢一些。
横死在城门口里头的尸首就有他们一行人的份儿。
想到这又自觉晦气。
忙在心里呸了好几声,只是心里还是不得劲儿。
苏妙妙灵敏的察觉到程浩的情绪,难得对上线了,她便轻轻用脑袋撞撞他肩膀,无声地哄哄他。
程浩心里就舒服的多,手里却仍然牢牢牵着她。
苏妙妙也让他牵去。
俩人光明正大,大摇大摆地牵着小手穿过人群来着。
若是城没破时,他们这般招摇肯定会遭人诟病,骂他们两口子不知羞,但这会儿谁还顾的上谁?
可不管这事儿。
但还是低估了有人八婆的性质,金家第二辆车上,就坐着四五位小姑娘,看着小口子这般都瞪大眼睛,拿着帕子捂眼睛的,拿着帕子捂嘴巴的。
“呀,这俩人是谁呀?怎的这般不要脸面的?”
“就是就是,脸皮可真厚,这般多人呢,就敢手拉手,指不定背地里多放浪,诶,姊妹们,我瞧着那人还有些眼熟,哪位可是程家的嫡长子?可是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