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卯时。
程浩便醒了。
他睁眼就先抬手摸了摸窝在自己怀里的苏妙妙额头,手感不烫,方可安心,夜里没发烧已然算万幸。
撑起身将她小心松开,又顺手把自己的长枕头塞她怀里,这样的伎俩打小就管用,真百试百灵。
给她掖好被子,程浩才悄然起身,利索地穿上外衣。
外面的风雨小了不少。
破庙里面静悄悄的,也有许多人睡不安稳,听见程浩这点动静,都睁眼看了过来,但都没吭声。
程浩看见那边的孤儿寡母们,或是白发苍苍的老者,心里也是叹口气,但他们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
他走出门外,就能听见侧堂那边窸窸窣窣的声音。
依稀传来奴仆们的声音。
“眼下雨已经小了,咱们到底要不要叫醒家主他们?”
“若是敌兵追过来了可怎么办?”
“要不,咱们去禀报大少爷吧?”
程浩昨日的作为,可见得已经入了奴仆们的眼里。
知晓家主靠不住。
便都想着找自家大少爷说说去。
但又不敢。
奴仆们便小声地争论着,叽叽喳喳好不紧张。
程浩站定。
正打算推门进去。
就听见季伯在说,“咱们先收拾咱们的,听小桃说,主子们昨夜商量着往哪走,商量了大半夜,眼下正睡着,便先不吵着他们,咱们先把东西收拾好。”
他能当上老管家,必定有自己的能耐,大家信服。
便做鸟兽散。
开始收拾东西。
都听他的。
程浩这才故意咳咳两声,旋即推开门踏进里屋。
这边更加破旧,以至于半夜还漏了雨,有部分地方湿答答的,家仆们都挤在干燥的地方,被褥堆在角落,屋内都是尘土的味儿,闻着的确不舒服。
程浩眉头都没皱一下,他经历过昨日的颠簸,身上的衣物都算干净的,这般立身在他们面前。
叫奴仆们只觉得自家大少爷熠熠生辉,踏入这破地方,属实是玷污了他的贵气,纷纷觉得惋惜。
老管家都连忙上前,“里边腌臜,少爷快快止步!”
他伸出手来,示意自家大少爷往门外站站的好。
其他家奴们也飞速把自己的被褥都给卷吧卷吧起来。
程浩笑的随和,“无妨,往后大家一块逃难,没这般讲究,我适才过来,似乎听见你们在争论什么?”
他这般说。
底下的奴仆们就惶恐起来,在程府可不许嚼舌根的。
更别提争论。
季伯忙躬身回答道:“禀少爷,小的们是在商量着,要不要告知家主,这雨已经消停不少,咱们是否该启程?”
老管家如实禀告着。
程浩看着这群几乎六神无主的家生奴们,又看看忠心耿耿的季伯,昨日给他赶车的来福还在呼呼大睡。
季伯看见自家大少爷的目光落在来福这个小毛头身上,便也紧张地解释道:“这孩子昨夜在守夜……”
程浩听到一半就抬手打断了老管家的紧张解释,“无妨,我没有要怪罪的意思,但眼下不少人都还在酣睡,再者我爹的性子,若是吵醒他只怕要闹一场。”
他这一世的便宜爹可谓是贪生怕死不说,还娇,只说起床气都不小,若是这会儿吵醒他只怕要翻天。
程浩看了看天色,都还没亮透呢,只勉强看的清人。
“这样,季伯你带着大家伙先去整理东西,看看咱们带了多少东西出来,清点一下,多少有点数在。”
程浩这类的事情还是能做主的,他还吩咐两个人去看看庙里的水井,水若是满的,就打水烧水去。
“烧好了就把所有的水囊,水壶,甚至水桶都翻找出来,能灌多少灌多少,到时这些便是咱们的饮用水。”
“顺带吩咐下去,往后车队的所有人,都不得随意饮用外来的水,之后要喝的水必须都是沸水。”
“可听懂了?”
程浩这一番话,将大家安排的明明白白,瞬间心就定了,不再慌张,奴仆们都有事情可做就行。
便都规矩地颔首低眉称“是!”当即就忙活去了。
该把被褥卷扎起来的扎起来,该去打水的打水去。
季伯都连忙带上几个识字的,忙着去清点物资去。
程浩吩咐完也没闲着,简单把自己洗漱问题解决,就帮着季伯清点东西,顺便把马和车厢重新衔上。
期间发现时间还来得及,便让底下的奴仆抓紧时间,烤些饼子出来,好在庙里头的厨房灶台完好。
略微整理下。
便能烤些死面饼子,虽然难吃,但是能充饥即可。
程浩马车上则是还有一些买的干粮,回头也能顶顶。
季伯做事利索。
带着人没几下功夫,就按照自家大少的指令清点好。
“出城前,老爷让我去粮铺收了两车粮食回来,一车各六百斤粮食,米和面都有,豆子也有一些。”
“布匹那些,小的领着家旺去库房,把剩余的都带上了,有二十六匹,还未分发的冬衣一百一十